梦蝶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　——李商隐《锦瑟》

黄昏的时候，自开满花朵的路旁走过。

杜鹃开得很盛，玫红的，淡粉的，在影影绰绰的树底下有些不太真实的美，如纸质的花瓣，分明又散出些淡淡的香。

杜鹃这个词，很容易让我想起一种鸟的名。传说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魂化为鸟，暮春啼叫，以至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杜鹃这种鸟，我是不知道是否见过。或许也曾见过，也听过它啼血的鸣叫。只是不曾知道它的名。总是有些不解，它为何要啼到流血？难道，它不会觉得疼吗？

记忆里的那座山，是与天上的云朵有关的。白云底下，漫山遍野的杜鹃，红到眩目。我们都叫它映山红。的确，那是映红了整座山的啊。或许，映红的还有我们年少的心。总喜欢采下大簇大簇的红带回家，插在瓶里，用水养着，也可以开几日的。

只是，许多年不曾再去了。青山碧水间的那点点嫣红，很多时候，也会穿越尘世的烟云，悄然走进梦中，那梦就红得透骨。也会在某个忽然转身的时候，独自怀念那遗落在山间的足迹，怀念水畔那抹清澈的倒影。当怀念渐渐多起来，大约，也就是在开始怀念渐渐远去的韶华吧。

总是有些什么情绪，在暗夜悄然潜入。若是有梦，在梦里做一只蝴蝶也是奢侈的。不知当年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栩栩然，翩翩然，梦蝶的庄周,抑或蝶梦的庄周？不需管它，只当是庄周与蝶的一场约会而已。

听说能梦蝶的人是能够悟道的，或许还能参禅？如此想来，终一此生，我恐怕都难得在梦里遇见一只翩跹的蝶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