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都说高杰是小“高仓健”,因为他的个性很强,不爱说话,恰好又姓高。这天放学回家,一进屋就听见妈妈放鞭炮似的骂声:“天杀的,砍脑壳的,黑良心的!哦、骗了钱买药吃!······长了个猪脑壳,连秤都不认不清,还趁能!我真瞎了眼,找了这样没有用的男人······
高杰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爸爸在自由市场买了一只病鸡,上了当。妈妈捉着病鸡,押着爸爸找到自由市场,那卖鸡人早溜走了。妈妈气呼呼地回到屋里,便大骂起来。
小杰听着,烦死了!摘下书包,阁老远就朝沙发上一扔,表示抗议。
厨房里,爸爸一声不吭,弓者背当”灶蚂子“:淘米,蒸饭,剥葱,切菜。
高杰看着老爸的背影,又可怜,又可气。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怕妈妈呢?楼上当医生的孙伯伯说,爸爸有”气管炎“。唉!那只病了的大公鸡,耷拉着不太红的冠子,卧在厨房墙角的蜂窝煤堆前,一脸晦气,无精打采,偶尔抬起头,瞅一眼气势汹汹的妈妈,困惑地地眨一眨发黄的眼睛,有打起盹来。
饭熟了,菜好了。一家三口坐到圆桌旁,各自默默地吃。
那只大公鸡大概也饿了,探头探脑地往客厅里看。喉咙里低低地咕隆了几声,似乎想站起来,可是两只脚被一根花布条捆的紧紧的,只是无力地扑哧了两下漂亮的花翅膀,又不动弹了。
小杰看妈妈的火气消了,站起来,走进厨房,把碗里的饭泼些到地上,让大公鸡吃。谁知妈妈看见了,用筷子敲着碗沿,吼道;
“你也长了个猪脑壳?没看见它都快要伸腿了?还喂,喂,喂!把你也喂了它!真是接了他的代”。
小杰背对着客厅,往后横了一眼,扯了扯脖子上的红领巾,索性把小半碗饭都倒在大公鸡面前,把碗一搁,说:“我吃不下了。”
老爸怕老妈,他可不怕。
老妈这时也吃完了饭,她把筷子重重一放,问爸爸:“着鸡子怎么办?”
“你是‘书记’,听你的。”十年的共同生活,爸爸磨练出了这套“逢凶化吉”的“绝招”。
“你先到楼上去要一颗土霉素。”妈妈开始下达“任务”。
“要那做什么?”
“给鸡子吃”
“给······”
“去呀!”爸爸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妈妈的吼声打断了。
爸爸无可奈何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怎样给孙大夫讲呢?”
“你真是个猪?要我一句一句地教!”
爸爸苦笑一下,上楼去了,不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两颗土霉素。
妈妈把药片放在案板上用菜刀捣碎,放到一把小瓷勺里,加点水,倒个头,让爸爸捉住大公鸡,拉直脖子掰开喙,用勺子把药往里灌。
小杰暗暗高兴,大公鸡有救了呀!别看妈妈嘴巴好凶,心肠还是蛮好的吆!他连忙去端脸盆,接了自来水,端给爸爸,妈妈洗手。
爸爸洗好手,悠闲地点上一支烟,看了看《电视周报》上的节目预告,又看了看墙上的大挂钟,走到电视柜前,去揭电视机罩。
“你当没有事了,是吧?”妈妈从厨房里出来说。
“还有什么事?听从吩咐。”爸爸还是开玩笑地回答。
“这鸡子,明天你去卖掉。”
“卖······卖给哪个?”爸爸愣住了。
“哪个买,就卖给那个。”
“可是刚才······”
“你当土霉素是灵芝草?那只是为了保证它明天死不了,这瘟鸡子,活不了三天了。”
小杰一听,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原来妈妈是这样打算的!
“我······不会卖······”爸爸结结巴巴地说。
不会卖?你怎么买来的?我给你讲,不把那五块钱弄回来,下星期你莫想吃饭!”说完,妈妈蹬蹬蹬走到厨房,一把提过大公鸡,往房间里的地上一放,“来,来,我们也来‘彩排’一下。你卖,我买。”
爸爸苦着脸,摇着头,走到鸡屁股后头,蹲了下来。
妈妈又从厨房里提了一个菜篮子,走到鸡子跟前站住了:“唉。这鸡子怎么卖?”
“五块钱”爸爸仰起脸说。
“怎么这样便宜呀?”
“是只瘟鸡。”
“你是个猪!”妈妈把菜篮子一扔,吼道,“你讲是瘟鸡,哪个还买?”
“怎么说呢?”
“你说家里等钱用,便宜些卖掉算了。”
“恩······那个卖鸡的,也是这么说的。”
“重来”妈妈又提起菜篮子。
小杰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道:“妈妈,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
“要五讲四美······”
“美你妈个鬼!别个骗了我们的钱,你还讲五讲四美,我怕你真的长了个猪脑壳吧!大人的事,你莫管,做你的作业去。”
小杰不在说什么了,冷冷地看着竖眉瞪眼的妈妈和可怜巴巴的爸爸。
到睡觉的时候,妈妈上床很快睡熟了,爸爸靠在床头,抽了几支烟,吁了口气,也睡下了。只有小杰躺在小铁床上,两耳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怎么也睡不着。他的头脑里尽在胡想着,好象看见爸爸蹲在小贩们中间,看见妈妈高兴地把五块钱装进兜里,看见一个老婆婆对着死了的大公鸡发呆,看见同学们一个个向他撇嘴,瞪眼,刮脸皮······不一会儿,挂在墙上的大钟当,当,当敲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晚,钟声显得特别有力,一下,一下。好象都敲在他的心上。高杰再也按奈不住,忽然坐了起来,他听了听,爸爸妈妈都睡熟了,就下了床,光着脚板,悄悄地溜出门外。
半个小时以后,他才走回来。
第二天清早,天麻麻亮,妈妈就吆喝起爸爸来:“还不快点起来!”
爸爸揉揉眼睛,看着表说:“起这么早干什么事?”
“去卖鸡子。”
爸爸磨蹭着说:“我脑壳又昏又沉,只怕是感冒了。”
怎么,想变卦?感冒了也得去!”妈妈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前,猛一把掀开爸爸身上的棉被,然后出去了。
爸爸慌忙穿衣起来。
不一会,听到妈妈在外面骂起来:“真是人倒了霉,盐坛子都生蛆。这鸡子是怎么搞的就死了呢?完了,完了。这五块钱,算是扔到水里去了。你这个猪······”
妈妈骂着进来了。
爸爸的手掌正从小杰的头上拿开,他斜了妈妈一眼,说:“莫穷吵了,小杰在发烧。”
“啊,怎么搞的?”妈妈慌忙上前来,伸手去摸小杰的额头。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7-4-18 17:52:4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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