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我在一本杂志里看到一个访谈,访的是文坛新锐蒋峰,谈的是老生常聊的文学人生啥的。在回顾自己怎样走上新概念时,蒋峰有半句话让我清晰记忆——“那个时候我们都在读韩寒……”
不错,那个时候我们都在读韩寒,这家伙一夜之间热透大江南北,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认真的想下,他的书我基本读过,有记忆的是《三重门》、《零下一度》、《像少年啦飞驰》、《长安乱》,《就这么漂来漂去》这个书名我挺喜欢,但是内容没有读。客观的说,韩寒的书读起来还是想到过瘾的,有刀锋掠过面颊感觉,但更诚实的说,丫的书跟肯德基麦当劳有的一拼,没有多少营养的。
我说起韩寒,是因为我试图证明两个论断:第一,文学的潜移默化远远比我们要想像的深入。第二,十八岁之前要多读书,多读好书。前者是后者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先说第二,为什么说十八岁之前要多读书,多读好书?因为,今天,我悲哀的发现,我能够回忆咀嚼起的浪漫,几乎全部来自我十八岁之前读到的作品,十八岁之后,虽然我用大把大把的时间,几乎横扫安大逸夫图书馆中文自然科学图书第一借阅室某排某列之数百本大部头,但是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部头于我只能用过眼云烟四个字来形容,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三十岁时候的会把今天我二十三岁做出的十八岁判断后移到二十一岁。也许你要问我什么是我能够回忆咀嚼的浪漫?举个例子,前两天,本人有幸去革命老区井冈山接受教育,顺便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那一路上,我思绪飘摇,琢磨着应该写个游记,以资纪念,于是开始在肚子里面打草稿。这游记的风格,本人向来比较看中余秋雨型的,有意思的是,我首先想起的不是《道士塔》,不是《寂寞天柱山》,而是韩寒《三重门》和《像少年啦飞驰》中的两个桥段:
“两条铁轨,千行泪水。风起时它沉静在大地暖暖的怀里酣睡着,酣睡着。天快亮了。千丝万缕的愁绪,在这浓重的夜空里翻滚纠结;千疮百孔的离思,在这墨绿的大地中盘旋散尽。
沿着她走,如风般的。这样凄悲的夜啊,你将延伸到哪里去?你将选择哪条路?你该跟着风。蓝色的月亮也追寻着风向。在遥远的地方,那片云哟……”——马德保《铁轨边的风》
"我趴在细雨的窗口,看见我梦中的男孩,心跳得厉害,看见他穿过雨帘,我马上跑出教室,没有带任何遮雨的工具。在我踏出教室门口的一刹那,突然,一种沉重的历史使命感压抑在我心头,多少年的文化在我心中吐纳,当我赶上去对那个男孩进行人文关怀的时候,发现他也在凝视着我,雨水从我们的脸上滑落,他看着我的眼睛,我醉了,看见他的脸上写满了上下五千年留下的沧桑。"——老枪做的余秋雨
这两本书我分别是在高一、高二读到。当时看的兴味盎然,觉得这段子忒幽默,那天在革命老区的小中巴上,当我第一次回想起这两个段子的时候,我全身差点没起一层疙瘩。这文人墨客的骚情自然九霄云外不知何处着迹了。
前么些年的时候,我写过一个小说叫烟花,发在一个三流杂志上了,今天,我在书店店里,看到王朔新作《我的千岁寒》时候,于是想起前么些年的前么些年,初中的时候,我曾经读过《动物凶猛》,那个心潮起伏的激动似乎还有些许遗迹留存于心。出于一种怀旧的矫情,我将《动物凶猛》找了出来,翻到这段的时候,我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 我几乎天天都到米兰家和她相会。我把她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视作深得她欢心的信号,因而格外喋喋不休、眉飞色舞。我们谈苏俄文学,谈流行的外国歌二百首。为了显示我的不凡,我还经常吹嘘自己和我的那伙狐朋狗友干的荒唐事。我把别人干的很多事都安在自己头上,经过夸大和渲染娓娓道出,以博得她解颐一笑。我惟一感到遗憾的是,我已经是那么个和我年龄不相称的胆大妄为的强盗,她竟从不以惊愕来为我喝彩。要知道这些事在十年后也曾令所有的正派人震悚。
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纵情大笑次数最多的时候,我这张脸上的一些皱纹就是那时候笑出来的。
有时候,我们也会相对无话,她很少谈自己,而我又像一个没经验的年轻教师一堂课的内容十分钟便一股脑打机枪似的说光了。
她便凝视我,用那种锥子般锐利和幽潭般深邃的目光直盯着我的双眼看进去。常常看得我话到了嘴边又融解了,傻笑着不知所措。我也试图用同样的目光回敬她,那时我们的对视便成了一种意志的较量,十有八九是我被看毛了,垂下眼睛。直到如今,我颇擅风情也具备了相当的控制能力,但仍不能习惯受到凝视。过于专注的凝视常使我对自己产生怀疑,那里面总包含着过于复杂的情感。即便是毫无用心的极为清澈的一眼,也会使受注视者不安乃至自省,这就破坏了默契。我认为这属于一种冒犯。”——王朔《动物凶猛》
“我总以为故事会在一个秋天的夜晚开始。月光皎洁,清水空明。我们走在夜里,灵魂抚摸,如绸光滑,如夜水冰凉。我们绕着空旷的原野,遍遍回环。我们凝视眼眸,淡淡的月光打在上面,光的晶莹剔透于时凝固,粒粒水晶。除了沙沙的风,徐徐的步伐声,我们安静如寂,高高低低的风从我们身上游过去,秋收的麦浪。后来,我们坐在路边,坐在空旷的天台,絮絮而谈。夜曲的肖邦,玛德莱娜蛋糕的普鲁斯特,……
……,……
她在谈女人。对女人我的经历如一杯白水,她的描述对我来说只是油浮于水。有时候她的语气冷静的可怕,水一滴一滴,我听到了冰冻在深夜炸裂的声音,听到手术刀在心中高速旋转的声音。有时候,她跑到阳台边,昂首向天,放声大笑。有时候她来回不断地走动,喃喃莫名其妙的诗句。
……,……
但更多的时候,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茫然飘忽,不知所踪,不知所措。她征服了几乎所有与她交换过眼神的男人。
……,……
她的语言暗香浮动,让我看到一种美艳、蛊惑而危险的生活。我投入地倾听,不作一语,心情复杂。拼命的想各种形容词来修饰。
……,……
像漫天悠然而下的雪花,温暖的感觉充满了我们的心。我知道这伤害了她,使一切美好全变成了伤口。”——李某人《烟花》
不用我说,你也看出来了,这压根就是一邯郸学步。牛人永远是牛人,比如王朔,人三十三岁就写出了《动物凶猛》,比如姜文,人三十岁就拍出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傻逼再怎么装牛还是傻逼,比如我,二十三了,连个妞都没泡到过,更不要说让人死心塌地送房子了。奶奶的,一想这些,我死的心都有了。
余秋雨是我初一读到的(?),王朔我是初二读到的(?),韩寒我是高一读到的。所以,第一,文学的潜移默化远远比我们要想像的深入。第二,十八岁之前要多读书,多读好书。当然,你也知道这种适可而止也就是传说中的不证自明了。
本文已被编辑[一碗凉茶]于2007-4-17 0:09:3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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