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仇日”二字之后加上“情结”,定有许多人不解。也定有一些日本友人认为我是以狭隘的民族主义和极端国家利已主义而出发的思潮,打着“情结”两字的旗号来迷惑群众,以“历史牌”压日本。其实“情结”与“仇日”结合有它的道理性,也决非矛盾。
一百多年前,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挑起事端,历史称这次事件为甲午战争。
七十多年前,这个国家在沈阳北郊制造了柳条湖事件,悍然发动了蓄谋已久个侵略战争。
战争遗留下的种种创伤,如散洒的种子深深的刻在每一个人中国人的心海,堆积的一层层精神创伤经历几代人都难以复合,久而久之形成了这种仇日情结。
中国是诗歌的国度,读历史的文化之卷,循代而下,至于卷末,所有的丰功伟绩,历史的演化无不被诗歌巧妙的记下来。诗歌是道德之绳的再现,那些摈斥诗歌而反其道而行的掌政者,最后无不成弃兵败甲,退出舞台。
“拍碎双玉斗,慷慨一何多。满腔都是血,无处著悲歌。三百年来王气,满目山河依旧,王事竟如何?百户尚牛酒,四塞已干戈。千金剑,万言策,两蹉跎。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消磨。愿替众生病,稽首礼维摩。”
这首词是情末广东新会人梁启超,在中日甲午战争之时,目睹强敌入侵,朝廷腐败,国事日非,满腔幽愤积郁而写成的。
“寸寸河山寸寸金, 侉离分裂力谁任? 杜鹃再拜忧天泪, 精卫无穷填海心。”
晚清著名外交家和诗人黄遵宪出使途经香港,面对破碎山河,以金子比做河山,呼吁救危济时的志士仁人,以杜鹃忧国泪,精卫填海心自比,写成伤心诗句。极其生动形象地比喻个人的悲歌和决心,使人感动,令人振奋。
写诗的人也许连诗歌领域一席之地都占不上,但诗句连带着整个华夏人的气节。有了这种气节才有了撒手足千秋,黄种国民应有恨;有了这种气节,才有“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的悲壮;有了这种气节,才有了“壮士西归名不朽”;有个这种气节,华夏文明才能跌跌撞撞存活至今。正因为这种气节,虽然战争的硝气早以烟消云散,但心中每想起旧事,伤口又流血不止。
……
中国人的仇日情结有盲目的也有理智的,理智的中国人成中日两国重新建立旧好的大使,他们知道两国的人民都是善良的。这种仇日情结应该慢慢化解,他们遭到盲目仇日者的不解,但也艰辛的来回奔走。终于在1972年田中角荣的一次访华的破冰之旅,在中南海与毛主[xi]的一次温煦的握手,使得两国文化又一次交流。中国人知道日本的富士山,看到了日本的电影,孩子们也喜欢上了日本的卡通片。
但小泉上台的时候,中日交往不再那么和谐,从蜜月期变成磨合期,趋成冷战。日本政府用捏造法与活埋法将侵略历史改的面目全非,没有的事实故意捏蚀,将无作有;将真正的事实全部活埋,将有作无,使得日本民众不能正视历史正视中国。在小泉以首相身份四次参拜靖国神士,更加刺痛了中国人的伤疤。
我不知道日本政府能不能想起1970年12月勃兰特总理在华沙犹太人殉难者纪念碑前下跪以示赔罪的情景;不知道日本政府能不能想起在1985年5月8日纪念希特勒德国正式投降40周年活动中,当时西德总统冯魏茨泽克发表演讲,向遭受过纳粹迫害的欧洲国家表示悔罪,并表示德国将永远牢记历史教训;不知道日本政府能不能想起,1945年----2000年德国对侵略各国所赔偿的1030亿马克;不知道日本政府能不能想起遗留在大陆的日本战斗弃婴,中国人却善良的将他们收留养大。是非善恶如此明了。
前几年在赵薇的一场演唱会中,酿出一场出人意料的举动。赵薇身穿日本国旗,正在台上唱歌时。突然一盆脏水泼了过来。说观众不理性也罢,太冲动也罢,但故事发生之后,每一个国人笑脸上都瞬时凝冻,心底卷看来一丝绵长的感叹。凝冻是心潮又想起那冰痛的往事,感叹是一段历史竟有人草草的忘记。
哪一个不知道历史的孩子看了日本漫画给自己起了日本武士的名字,并且告诉爷爷那名字好听不。那爷爷必定心脏病又起或许会有生命的危险,父亲回来之时也定给他个耳光,告诉他一酸的血泪史。每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大一点经历过那场战争,小一点的在与亲人的逃亡中亲眼看见那手持钢刀耀武扬威的日本兵的人,会以父辈传给子辈的口头回忆中产生浓浓的“情结”。
如今虽到康乐年代,唱起哀痛的歌曲也不能在台上疯打疯闹;怀念往事也不能变成嬉戏去上演,这种奇洋怪事的演唱,怎能唱出重整山河待后生?这种明星又怎能唱出那沉重的历史记忆?怀念九一八,怀念台儿庄,怀念血洒疆场的仁人志士,但那种泡末式的怀念只是一种畸形的肥皂剧,只是一种空白的仇日,尴尬的情结。
这是一种错位的心理转换,大概需要不长时间,那远去的历史渐渐的被一些人错位的遗忘。抽象搬的在那抵制日货的签名薄上签出一道道名字,却不知道这种活动终究会被开放原则,实用原则,经济原则慢慢击破。我们需要在血缘上,情感上,文化上渐渐的转化,更合理的去面对。可如今让人无可奈何,不知对错。
记得一位日本留学回来的旧友,在一次与我看日美足球赛之中,问我:“你怎么一见日本队就那么诅咒他呢?为什么一定让他们输呢?”我说:“常想起往事,虽然事过许久……”他没有出声,在下半场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以往的呼喊,我问:“你怎么和我一样的呢?”他笑了笑,“我上半场表错情了。”
在球场的日本队员们不是当年屠杀中国人的刽子手,他们正是我们友好的邻居。试图几次调整自己的心态,但想起百万劳工的生命和在毒气实验室中死亡的情形,影响了我的心情。再看那日本的教科书中根本就不承认侵略的历史,心中更加遗传了往事的创伤。
中国人的这种仇日情结,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痛苦;一种铭记历史的悔痛;一种痛苦中最深切的呻吟。这种痛苦的催化剂有待于日本政府正视那尘封的历史,在教科书中写下那反悔的句子,给后人留下一深深的警世钟。
如今这种悲伧的思绪仍席卷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不知道还能延续多少代。
完2005·11月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4-16 21:14:0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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