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高明的政治家都把历史作为“求治之资”。
在《甲申三百年祭》发表一年过后,1945年7月,爱国民主人士黄炎培先生访问延安时对毛泽东说:“我生60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逃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因为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渐见竭蹶,难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条周期率的支配。”听了黄炎培先生的这番话,毛泽东回答:“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民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时光荏苒,沧桑轮回。转眼60年逝去,我们再来回顾这次颇具深意的谈话,心中仍感到这内容沉甸甸的。
应该说,几十年来,我们党都在为跳出这周期率而不懈奋斗。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我们冷静观察、沉着应付,着力于办好自己的事情,任凭风浪起,我自岿然不动。但毛泽东当年说的“只要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这方面我们现在到底做得怎么样呢?
我们不妨看看一些令人心情沉重的一组资料:
去年岁末,《人民日报》刊发了广西南丹县高中学生的集体来信,反映当地县政府为搞“面子工程”,组织“万人治理刁江污染大行动”,沿河十多公里到处挂着标语,兴师动众,铲车从河左边把矿石推到右边,又从右边推到左边,还把河里的石头、沙子捞起来又放下去……县领导还让电视台以大家假装劳动为背景,拍了很多画面以扩大“治理刁江”的舆论宣传。一群孩子怀着一颗为家乡建设作贡献的赤诚之心去参加“治理刁江”行动,殊不知,这是一场骗局!而这场骗局是由成千上万的大人们共同营造的。从开会商议到作出决定,从布置任务到下达指标,从组织人员到实施行动,县政府、机关、乡镇、学校,多少个部门,多少个环节,都是那般畅通,那般顺利。这其间,不免有人表示过异议,表示过不满,但是最后大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对县政府的“治污秀”“集体失语”。
安徽省18个县、区委书记腐败案中,据资料分析,也是“绝大多数干部虽早有察觉却保持沉默”。类似情况,某地区作调查,结果有80%以上的人面对官场腐败选择沉默,就是不举报,不声张。
……
干部、群众这种怕惹火烧身、怕打击报复而普遍存在的大多数沉默和“失语”现象,和当年领袖所说人人起来负责、起来监督政府的设想是何其的差距遥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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