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和英都是我儿时的同学和伙伴,我们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游戏。泼辣的华、无主见的英、胆小的雨,这样的三个碰到一起,华自然成为老大。我和英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任由她发号施令,少数服从多数的真理在我们身上根本用不着。
对于当时的我和英子来说,华还是一棵赖以依傍的大树。记得我读初一时,一天语文老师正在课上表扬我的作文,坐在我后面的一个男生(他老爸在供销社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属于居民户,这在当时的农村小镇里特神气,因此也成了男生中的小头目)不停地揪我小辫子,我含着眼泪皱着眉头不敢吭声。华看见了毫不留情地当堂向老师举报。下课后,拦住那位男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好一阵破口大骂。那些骂人的词汇我肯定一辈子也学不会,那位男生恐怕也学不了,这不,他就被骂得屁滚尿流,和他的那帮难兄难弟落荒而逃。可是华还不肯罢休,追在他后面哈哈大笑,不停地讥讽:“瞧你那熊样,还敢欺负我妹妹,丢你祖宗八代的脸!一边歇着去吧你!”自那以后,华的名气更大了,我和英呢,当然也就狐假虎威好一番神气。
夏夜捉迷藏是我们最爱玩的游戏,土楼内外都是我们驰骋的战场。那一次,华说,在自家楼里玩,太熟悉了,没意思,不如到隔壁村前的晒谷场边去玩玩。英马上就举手赞成,我虽然怕生,但有华在,也就无所谓了。于是我们很快就在那宽阔的场地上戏耍游荡。可是乐极生悲,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了。我突然听到一声“哎呀”的叫喊,紧接着是“妈呀,救我呀”的哭叫声。原来是英子误入池塘了。那是个月色弥漫的晚上,晒谷场的旁边,有个池塘,月光一照,池水反射着盈盈的光,就像地面一样光亮。英子奔跑中以为那也是一块水泥地,所以毫无顾忌地扑通一跳,结果就出现了上面的情景了。
我慌里慌张跑到池塘边,看着英在水里扑腾,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只好也跟着喊“救命啊,有人掉进塘里啦!”这时华从隐藏的地方跑了出来,冲着我大吼:“你找死啊,想让人人都知道是不是?快给我闭嘴!”说完,从池塘边操起一根晾衣服的竹竿,捅到池里,伸向英子。“快拉住竹竿。不要慌,拉紧!”然后又对在一边发呆的我喊:“快过来帮忙啊,你是木头啊?”我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华一起拉竹竿。可是,我的手已抖得像得老年痴呆症那种抽筋模样,哪有一点力气?要说最终把英子拉上来,那全靠华了。
英终于浑身湿漉漉的上来了,有如一只待拔毛的鸭子,瑟瑟发抖。她绝不是冷的,肯定和我一样是吓的。
我说:“咱们快回家吧,英子得换衣服。”“笨蛋,这样湿漉漉回去,她怎么向爸妈交代,想找打是不是?”华白了我一眼,随即一拍脑门:“我有办法啦,英子,你把衣服脱下,拧干。小雨儿,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柴堆,拿几根柴过来。”
我没费什么劲就找来几根干柴,而华呢,则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火柴。
清凉的月夜,红红的火光,这种情景突然让我感到很美妙。假如我是个诗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产生灵感的机会。可惜我那时腹里的文字不多呀,无法摇头晃脑深吟浅唱,所以那简单的思绪只能像匹脱缰的小野马到处乱转。不过这种美好的感觉很快被英的话给打破了。
“华姐,我饿了。”英子怯怯地望着华。
“就你多事。”华歪着头,托着腮帮,忽扇着她那双大眼。
我知道,她一定又在想办法了。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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