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面色红润,身材颀长,性格活泼外向,干什么都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样子。
她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学习刻苦,成绩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中考时没有考上理想中的县一中,又不幸腿被摔断,故辍学务农了。
后来,雪薇二十岁便出嫁了,我听说她嫁给了比她大十岁的海。虽然在许多人看来,雪薇与海算不上般配,但我想,只要雪薇心里满足,她会生活得很惬意、幸福。我总觉得,幸福只是一种感觉,别人怎么看真的是无所谓的。
据我与雪薇的交往,我一直认为雪薇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苛求,对爱情没有太多的奢望。人到无求品自高,人到无求也最容易满足。直到有一天她泪流满面地站在我的面前,泪珠潸潸地向我讲述了她的初恋故事,我才明白原来雪薇的内心世界也很丰富,且多年以来默默地守护着一份无望的情感,我想在每一个人的欢笑背后,隐藏着多少爱恨情仇与悲欢离合啊。
雪薇说你还记得王琢老师吗?我说怎么会不记得!雪薇说求学时她十分敬重和爱慕王老师,且很喜欢他的诙谐与幽默。雪薇说王老师也很喜欢她、赏识她。爱情之花就这样在两颗心中自自然然地绽放了,这一段情像蜜一样甜蜜了她们的青春岁月。
听雪薇娓娓道来,我心存诧异,禁不住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和王琢结婚呢?你俩倒是挺般配的,性格相投,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其实说是老师,王琢比雪薇仅仅大两岁。
雪薇泪珠潸然地说:“没有和王结婚,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虽心里深深地爱着她,又惟恐别人说我们是师生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怕给王老师造成不好的影响。”说到这里,雪薇自嘲地说:“也就是因为这,王琢向我求婚时我否认了自己对他的情感,当时我心里很痛,针扎似的难受。”
“后来呢?”我期待地问。
“后来,我结婚了,嫁给了比我大十岁的海,王琢也结婚了,娶了她并不爱的茵。”
“那么,你幸福吗?”
“还奢谈什么幸福?没有爱情的婚姻,宛若一座冷冰冰的坟墓,和一个不了解你不赏识你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说罢,雪薇神色黯然。
我十分不解地说:“你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心里只在乎别人怎么说,而不想想你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就算有人说你们是师生恋又怎么样?琢无妻室,你亦单身,本就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爱情之花温温馨馨地绚丽绽放了,你怎么忍心让她转瞬凋零?”
雪薇说:“这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只可惜花季也只有一次。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琢结婚。”
我说:“可是生活就是生活,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你觉得琢幸福吗?”
雪薇说:“他一定很痛苦,听说他新婚之夜都不入洞房,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深有感触地说:“我们时常怨天尤人,但制造悲剧的往往是我们自己。人们常怨造化弄人,其实世间的一切恩恩怨怨、悲欢离合,大半原是我们自己一手导演的。”
雪薇说:“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我很挂念他,也很内疚自己当初的幼稚。和海在一起生活,平平淡淡,无波无澜,激不起我内心一丁点的生活热情,我很想一死了之。海与我吵架后,我服了农药躺在自己家的苹果园里呆了一天一夜,你猜怎么着,海竟然不去找我,他一点都不担心我?!”
我只有劝慰地说:“失去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是你自己把它想像成了美丽的图画。你既然选择了与海在一起,你就该去了解他,让她也了解你。爱,应在今生。珍惜你所拥有的。”
雪薇说:“但是,我真的忘不了琢。我心里想得总是他,我总想与他见一面,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我说:“这又何必呢?能把握的时候不去把握它,现在你们都已儿女成行,你所能做得只能是祝福他,祝福他家庭美满、合家欢乐。”
雪薇说:“也只有这样了。”说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泪雾又凄美了她黑亮的眸子。
雪薇走后我也觉得很遗憾。遗憾于人世间常常婚姻是一回事,爱情又是一回事。人不得不与自己不爱的人朝夕相处,又不得不与自已心仪的男人或女人,相隔千山万水却只能在心底里由衷地祝福对方。生存于世真的很累!我总在想,人们错过了自己的最爱,常常说什么“如果有来生,让我们在一起”等等,其实,爱,应该就在今生。即使不能朝夕相处地过日子,最起码也应该让他知道你爱他!
再后来惊闻王琢老师得了脑溢血,引起了大面积的脑血管堵塞,四十岁的年轻的生命,才华横溢的中年教师,就此就要在病榻上度过漫长的后半生,我为琢悲哀,也为雪薇悲哀。而雪薇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时,更是悲痛欲绝,泪水也如断了线的珠子潸潸而落。她说:“你说得对,爱,应在今生。我要告诉他我曾是多么地喜欢他,我要告诉他错过了他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说罢,她面似哀求地说:“你和我去看看他好吗?”我说:“好啊,我也准备去看呢!”
我和雪薇提着香蕉、苹果等,到了王琢家里。病榻上的琢很憔悴、黯然,但我发现琢与雪薇目光对视的刹那,琢无神的眸子骤然亮了许多,毫无表情的面颊上荡起一丝满足的笑意。而雪薇却无声地哭了,伤心至极的样子。
琢的突病无疑给雪薇与琢的爱情罩上了凄冷的面纱,但是有雪薇的看望,我想琢漫长的病榻生活里,将会增添一点温馨,减少些许孤独,有爱相伴,既使离开人世,我想也会无怨无悔。
爱,应在今生。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如此呵护自己的爱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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