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出过门了;四月的天虽说早晨起来总还是留下一点冬天的尾巴,不过万物的那种生命的气息却已经让人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萌动。本来就有想出外走走的念头,刚巧我的驾驶执照也到审验的时候;所以选在周中我去市里,一是为了审验自己的驾驶执照,二是想和朋友聚聚;于是早晨我起来的比平日早了许多;先在院子里转了一下,觉得天气还有点凉;于是我决定带上司机小刘;结果给小刘打电话,他说自己已经走在去省城的半道上,是为他的一个朋友去省城审验汽车。不过听说我要去审验执照,他马上说在前面路过的一个县等我;说在市里帮我审验完执照他再和朋友一起上西安。
就这样,我先开了二十七公里的路程,等到前面的那个县城小刘和他的朋友好像还有三个姑娘已经在饭馆里等着我。我们简单吃了点早点就又上路;本来小刘说要开车;可他的朋友没有驾驶执照,那辆车还得他来开;我呢,还要自己驾驶自己的车子。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在市交警支队的门口会合了;当时我看到人很多;服务大厅中几乎都再挤不进人去。我对司机小刘说:“今天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怎么这样多的人呀!”
“现在开车的人多了,天天都是这么个样子;今天还不算太多的;有时候院子里的人都挤满了,连个立脚的地方也没有。”小刘说着开始往里边张望。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办呀!”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晨九点多钟了:“要不你先和朋友去省城吧,我在这里等等。”
“不用,很快的。”小刘说,让我联系一个人。
“什么人?”我没听说过小刘在这里还有熟人。
“嘿嘿……。”小刘显得很神秘:“找个托,多掏二十块钱,十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小刘看起来很是自豪;不过我当时心里还是半信半疑,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呢。不过小刘的电话打了没有几分钟,就走过来一个农民打扮的青年人,看起来他和小刘很熟悉;两个人在一起嘀咕了老半天,最后小刘过来对我说:“老板,搞定了,一百零五块钱,一次给办到头。你把驾驶执照给我。”我从口袋里取出驾驶证,无意间环视了周围一下;当时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不象是个地下工作者,到象是个小偷。
不过别看人家穿着不怎么样,可是办事情的效率可是高的惊人。也就是两根香烟的功夫,驾照就审查完了,而且也不用上楼去体检。小刘看事情办妥了,就和他的朋友上了省城。我拿着检审过了的驾驶照,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本来是想和新闻单位的几个朋友见见面,好好聚一聚;可是这阵子我竟然不想去见这一拨朋友了;因为和他们坐在一起,如果说了今天的见闻,说不定还会引出更多的伤心事来。于是我拨通了一位年长的学者的电话。他是哲学教授,我正好也喜欢哲学;前些年我写过一本书,他给写了个书评发在一家报纸了;从此我们就认识了,后来交流多起来,我们也就成了个老少朋友。
“王老师,你现在在哪里?”我问。
“我正在从河南回来的路上;两点钟我就可以赶回来。”王老师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市里,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想和你聊聊。”我说。
“那你等我,我回来就见你。”王老师尽管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但是他的精神面貌一直是我想不通的一个问题。不管他是在课堂上,也不管是和人在交流过程中,总是有那么一种气概,一种让人心灵受到冲击的感觉。和他交谈就是一种享受,就是一种让人经受精神洗礼的过程。
我看表还没有到十点钟,天也开始热起来;没有地方去,我就只好在宾馆登记了个房间。不知道是昨天晚上睡的太晚,还是今天看到的一切让我太伤心思;总之,当我洗完澡就觉得有些犯困。尽管电视里正在重播于丹对《论语》的高论,可是我的眼皮子还是不听使唤;好像没有几分钟,我就进入了梦乡……
是手机的铃声把我唤醒的;一看是王老师打来的;我给他报了宾馆的房间号;等我穿好衣服,王老师就已经开始敲门了。开门走进的王老师还是那么的精神,那么的气宇昂然:“最近我去了一趟东南五省,感受还就是很深,到人家那里一看呀,我们这个地方简直就没有办法看;看来人的这个观念呀,还就是重要。用哲学的饿话说,外因是条件,内因才是关键;我们这里和人家同在一个蓝天下,可是我们为什么就不行呢?你说这不是人的问题又是什么问题。”王老师一进门就给我发表了一个近来我一直在思考的命题。看来他这个哲学的教授不是被评出来的,而是真的用脑子思考出来的。
“人这个东西实在是太不好理解了。”我说:“一人一个思想,一人一个行动;现在总是强调人的自由意志,王老师,你说,为什么我们这里总就是观念不行呢;难道说是因为我们这方水土不养聪明的人?”
“哈哈……问的好!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里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更没有人来回答这样的问题。对了,今天你来,我忘了告诉你,有两个人对你的文章很感兴趣;说你要来了,一定让通知她们一声,她们想和你聊聊。看来你现在也有粉丝了。”王老师天生就是一个哲学家的性格;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故事,如果从他那张经常能孕育出精华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我的那些文字算什么呀!”我说。
“算不算什么没关系,问题是那些东西至少是你自己的。”王老师的这个观点已经有好长时间了:“现在的文字属于自己的实在是不多。思想是什么?思想就是一种社会的自我;没有自己的思想,人在这个社会里还能留下什么呢?”王老师就是烟瘾重,说了几段话,就已经消灭了好几根香烟:“我把她们通知过来。”王老师总就是这么的快人快语,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要通了电话。
王老师邀请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有点意思,也就是说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们已经在网上认识了有一段时间;说天大,天大的没有边沿;说地小,有时候小的竟都让人有些不可思议。记得有一天我问她是哪里人,结果她的回答当时就让我惊奇不已。原来我们不光是一个县的,而且还是一个村,一个村民小组的;所不同的是,她是我们村的媳妇。我现在尽管还住在村里,可是由于在外边上班,也很少和村里的年轻人来往了;我问了她关于村里的情况,看来她比我知道的还要少。不过说到老人,我们好像还有相同记忆的地方。真是让人高兴;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网络世界里,竟然能相遇同村同组的人。而且她和王老师也很熟悉,还在王老师任校长的老年大学里担任英语教师。
另一个我不认识,听王老师介绍,姓赵,是老师,已经退休了;平日来没有事情,喜欢写散文;而且还特意从他的提包中取出了一张老年大学办的报纸,说上边有赵老师写的散文。我接过来看了看,文字很美,而且行文很干净,很安静;一句话,那就是让人读了很舒服。
我们的城市很小,所以没有用多长时间她们就来了。赵老师让人一看就和她写的散文一样,很恬静,也很有修养;是老师里那种很懂人心思的那种。好有我们村的那个小媳妇,看去就很现代,虽说也是教师,但是从她的装扮还是让人能感觉出来,在她的心里存放的东西还是很有内涵的。
我们先在一起寒暄了一会儿;我看时间不早了;因为司机小刘不在,下午我还要自己驾车回家;于是我就说:“今天认识两位很高兴;咱们在一起吃饭吧。”
我们选了一个火锅城,要了一个雅间;四个人,两老一中一少;开始我还想说让大家每人点一个菜;可是我突然觉得,这么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本来就是四道很有特色的佳肴。于是我就不自觉的自己唱了主角;最后让我们村的媳妇做了补充。
“你们两人难怪能说到一起。”一直沉默的赵老师终于说话了:“你们写的文章都很有哲理,很耐读。”
“王老师那是大家,我算什么呀。”我说。
“说年龄那是长者,但是长者未必就是智者,从哲学上讲,这二者有联系,但绝不是必然的饿关系。”王老师就是这样,说出的话来总是有那么一股子哲学的味道;不知道别人听了的感觉怎么样,反正我听了心里总是有那么点异异样样。
“王丽,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写点东西。”我说:“我发现你对文字的感觉很好。”我们的这个媳妇也姓王,也是个喜欢教育的人;虽说现在做的工作和林业有关系;可是业余的时间里她还带了一个英语班呢。
“我写东西?”她好像总是刻意的不看我:“我现在那里有时间呀,我要上课,还要做家务,还要照看女儿的学习;你们村的那位在家里可是什么都不管。”
“没有那么严重吧。”我也在打趣:“不许这样说我们村的男人。”
“呵呵!看来你的本位思想在那里都要发挥的淋漓尽致呀!”王老师说话了:“小王很聪明的,接受新事物快,不象我们老了,要想更改自己一点观念还真是不容易。看来你们同村,好像还有同村的道理呀。”
“那我们……”王丽本来是想和我碰杯的;当时可能是我的反应有点慢,结果她把话语变成了大家;尽管那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这样的饭桌上是很随意的;不知不觉我们就吃过了两个多小时;也许和两位女士是第一次见面,也许这就是我的一种男人习惯;结果点的菜多了些,后来是在王老师的提议下,我村的那媳妇开始打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她的这个举动一下子在我的心中留下了美妙的感觉;因为一个知道珍惜生活的女人是不会让生活所玩弄的;这是我的观点,也是哲学无法改变的准则。看来她还不愧就是我们村的媳妇。
大家后来都上了我的车;第一站我把我村的那位媳妇送回家。然后把王老师和赵老师放在了渭河大桥上;他们说想走走,散散步。最后车上就留下了我一个人;我看着走在大桥上的两位老人,在我车的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直至淡出了我的视线……
-全文完-
▷ 进入心灵苦渡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