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可爱的春天的夜晚,喧嚣日渐远去,温润的空气里流动着暗夜的芬芳,微风透过蓝白色的纱帘漫进屋内,环绕成内心恬淡的平静和温暖。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狗叫声,划破了夜的沉寂,蓦地让我想起了童年的那些细细碎碎的夜晚,这般似曾相识的音韵,这般的亲切自然,如同隔着那些曾经天真的日子只有一步之遥。
而城市,怎么也会在这个春天的温和的夜里徒生乡村的韵味呢?仅仅是因为寂静中的几声狗叫吗,抑或仅仅是因为那短暂划破了夜的宁静的小小生灵的存在吗?
定然不是的。
这些日子里,因为自己的一篇小小的关于家乡的散文,有幸认识了两个老乡,地地道道真真切切的老乡。这是自己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讶异、欣喜、温暖、感动……多种情感竞相开放。在烟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他们用淳朴的乡音呼唤着我走出虚幻的网络世界,走回到那个遥远的宁静的小山村里。于是,内心因此而充盈起来,我沉浸在来自他们所给予的鼓励、感动和温暖中,就仿佛故乡亲人又伸出了宽阔的臂膀站在那蜿蜒的山路边把我眺望,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儿时那些炊烟袅袅的暮色中大人们亲切的呼唤。仿佛只是一瞬间,他们便把我拉进了一份温暖的久违了的亲情里,并将我深深地融化。
我知道,这种力量即使是最熟悉的异乡人也不能给予的。
我也知道,唯有纯朴善良的故乡人才能在遥远里传递那一份感动和温暖。
由于离开故乡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天真的孩童,所以对于故乡的感念也一直停留在曾经的那份单纯的认知里。那些小时候曾经熟知的长辈邻居们,据说也有许多早已故去;那些曾经一起玩耍过的儿时伙伴大抵也都离开故乡分散到遥远的城市里并渐渐变得杳无音信。故乡用它的真淳养育过我们,并且给了我们即使在陌生的异乡里也可以坚韧生活的能力。许多年来,一直未曾改变的或许就只有那座曾经装满我们的欢声笑语奔跑过嬉闹过的大北山了,无论风雨如何起落,它依然坚挺地伫立在原来的地方。尤其每一年的这个季节,当春色满山,青草依依,花儿静静散发着沉香,内心的一切关于山的记忆便有了梦的翅膀。曾经就在奶奶家的屋前无数次眺望北方,那个充满神秘的大北山清晰地显现出它的轮廓,那个被人称为“狼洞”的石头洞豁然伫立在山的中央,那是历史穿梭几千年留给故乡最简单质朴的印记。也常常因为如此,因为那大大的石头洞,内心对于山的认知里便多了神秘的篇章。奶奶的嘴里有着许多关于大北山的故事和回忆,在简单的童年时光里,小小的内心世界里注满了关于大北山的印象。
岁月远去,故乡真的成了一份遥远的记忆了。即便大北山的影像绰约在心海深处,即便某个微笑着的梦里故乡的风韵依稀绽放,然而离开造就了遥远的距离,即便遥望,也只是还是当年所有过往的简单留存。那些质朴的乡情终究遥遥不可触摸。
可是,这个春天,当乡音再次在青翠中以绿色的情怀叩响久未开启的心门,并且带着真淳的微笑将我深深包围,心事终于再次灿烂如花,故乡的情节再次在眼前绽放。那些曾经熟知的人,那些简单的日子便也不再模糊。我甚至清楚地记起了故乡的那座桥、那些乱石纷杂的小街、那些弯弯曲曲种满梧桐树的胡同、那个被用来放露天电影的小小的空地以及那条承载了太多童年时光的小河……太多的事物一下子被勾起,太多的往事就象穿行在深长的小巷减行减长。我甚至记起当年在下桥的一个爷爷家第一次看到的留声机,第一次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好听的歌声,仍然记得那首歌的名字叫做《月光下的迪斯科》;我记起了那些寒冷但却温馨的除夕之夜,穿着妈妈做的彩色的棉衣,口袋里揣着一分钱一块的水果糖,兴高采烈地绕着整个村子去拜年,磕一个头挣五毛钱的压岁钱;我记起了和姐姐一起去打兔子草时偷吃别人家的玉米柑被当场抓获篮子被没收的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哭红了的眼睛;我甚至还记起了那次在田间玩耍时看到的那条在田埂边一闪而过的水蛇……
故乡的情怀就是如此的简单真淳,一经呼唤,所有的记忆排山倒海。
老乡们亲切的话语和温暖的关心在心里留下了余香,尽管只是简短的闲散的文字,尽管那份温暖遥隔着远方的山山水水,然而就在轻轻一回眸的瞬间,故乡的亲情就全然绽放在烟雨里绽放在红尘之上了。其实烟雨本来就是一个家,当我们离开故乡重又聚首于烟雨,家的意义便是深重悠长的了。
这是一个可爱的春天的夜晚,因着久违了的乡音久远了的乡情亲切缠绕,今晚我的梦中定会绽放出大串大串的花,一如许多年前那个亲情满园、春花烂漫的四月,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歪坐在庭院的板凳上抬头仰望斑驳的树影间那些流光的闪烁……
(备注:谨以此篇献给我的松山子老乡:松山子张和小木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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