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东小住,正逢梅雨。
屋内屋外湿气绵绵,却在嘀、嘀、丝雨里,伴着木击地的脆响。
嗒、嗒、和着滴、滴、那么自然而和谐,仿若为了让雨不寂寞飘摇。
出门看去,是客家女子脚上木屐,前后都有半寸高,在水洼中,泥土上浅浅行走。
不禁喜此古物。更看那些女子妖妖娆绕,宛若雨中佳人翩翩而过,实实羡慕。
拿来细看,木屐上钉着黑黑的一长条轮胎皮,却也粗糙而简单。
套到脚上,走路声音倒是好听,就是不甚舒服,仿佛和你别劲,硬的每走一步,木屐都慢半拍,打到脚后跟,微疼。
却心醉那清脆的击地之声,若敲着小鼓一路随行,又该有怎样的闺怨释放在行走间?
想象:不是江南,没有垂柳瘦水,却也有芭蕉雨中秀色,树下一纤纤女子踏着脆而幽的丽声而来,嗒,嗒,嗒,嗒,若前面还有情郎等待,,可不正和上心跳的节拍?
更在围屋天井旁有一灶台,穿着踢踏木屐用心做出酿豆腐,颤巍巍的在雪白细腻的豆腐内,填上剁成粉红粟粒肉糜上锅蒸。风箱后是被柴草映红的脸。
蒸好,急促的嗒嗒木屐声渐远,是趁热端到桌上等待的丈夫、孩子嘴边。再急、缓的嗒嗒木屐来回穿梭在厅堂间。
是夜了,收拾完回去安睡,木屐声声不再,却有从容沁在梦里枕边,拥被到晨曦天明。
更多的时候,客家女子光脚脱鞋,下河挖沙,上山采石,单肩挑起走在田埂间。一挑、一挑、一锹、一锹,自己用沙和石盖起堂皇大屋,惊得目瞪口呆。
家中男人,在遥远的城市盖着别人的广厦千万间,自家的石屋,女人无怨一点一点垒起,却很安之若饴。
更甚者,男人在屋内呼朋唤友切磋麻将,女人却在地里翻种打晒,个个干瘦,回来含笑下厨做出美点,竟也理所当然。
谈笑间女人胜男。
唯有农闲,木瓜熟、柚子落,在厅堂中坐定竹椅,用小孩过家家一样的杯盏,婉约漏出茶汤,轻缓的一杯接一杯捧到面前,热情让你:柚子甜,木瓜香。
果然,吃柚甜甘,吃瓜清香。
终是没问:笑为何常在客家女嘴间?
那淡定从容,温婉轻语,小兔儿的良善,让女子都爱,却为何宠的丈夫无法无天?
还是下辈托生此间男子,悠游的走成客家女的木屐,听雨中的脆响敲出对家的爱恋,看田中劳作的锄上带着养家的期盼。再大手一挥:出张四条,不怕被胡。吆喝着“婆娘,到茶。”
主心骨在此,原还是女人的山与脊梁。
愿生于斯、长于斯,看客家女常驻丈夫心尖的红颜。
原只是一切为你,一生为你,只为你啊,
青丝红颜能常相厮守到瘘背白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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