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我道:哀,莫大于心死。
昨晚一枕梦,醒来枕边已是凉凉。梦里,乘一帆木制小舟,悠悠哉哉于这乍开的荷花荡。清丽的荷,从油油绿绿的托盘叶子间袅袅而出,娉娉婷婷,妩媚多姿。瓣儿饱满,如七八之月,粉白中初露一抹娇羞。满目清塘,满目伊人;放口呼吸,处处含香。陶醉在这旷古之妙的氛侯,抚手触摸身边的那朵娇羞,呀!——瓣儿渐次飞速沉入水底,荡漾盘旋,最后于草根处展开一幅枯笑的容颜。再去触摸另朵,荷儿玲珑的姿影霎时化为青烟。一时间,整个荷淀秃秃斑斑,只剩孤单的我,面对着疮痍的根根荷杆儿。
我看见,荷的去处,每每有一滴晶莹的泪,嵌在老去的萼上。它在嘲笑,戏弄我的无知;又在含恨,数落我平生的愚昧。疯狂地摇着仍绿的杆子,它们匆匆地后退,冷冷地将我拒绝。我下了船,沉入水底想去寻那爱恋的姿影,然一无所获,抓起的只是犹带清香的一把泥。
身上浸出了冷汗。掀开帘子,她们正睡得香,微微的鼾声,昭示我夜的依然宁静。悄悄地起了身,行至窗前,窗外那株迎春也低了头,默默享受暗夜难得的温柔。或许白天,被人们羡春的身影包围,累了。此刻,是如此的安详,没有白天的躁动与心慌。
心下忽然就有些黯淡,盈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近五年的青春就这么溜走,而我以后的路究竟在何方呢?捶捶胸口,有些疼。平素常仰望这架云梯,之上是白云飘卷风光无限,而我攀登的时候,将有几多坎坷几多艰难。又怕及至登上最高一阶,已是身在高处不胜寒。而在俗世,却有些许温暖;起码为我铺就的锦途,是一片绚烂。还记得你从容的笑,宽广的心怀,这些,都让我不忍离去,心有挂牵。
看看表,五点多了,天就亮了。晨曦微明,喧哗正起。那株迎春,又将昂首挺姿,笑待众生。世间,又将红尘滚滚,上演幕幕悲哀情仇。或许,这就叫做岁月吧?而梦中无端飘落的荷,将永远是我止不了的挂念,得不到的期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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