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自己及其它思索的思索
人类对于世界的认识,除了感观,便是思索。感观之处,大同小异,而思索之处,我个人比较侧重于共性的表达,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透视灵魂的欲望,这种欲望脱离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也许更多的是对现象背后深层次的窥视,甚至于有时它会凌驾于社会、制度以及道德之上。
在这里,我并不是想标榜自己思想上的高度,那里早有哲人在奥林匹斯山上振臂高呼;也并不想宣扬自己思想上的深刻,那里早有无数诗人或者“杂家”在文坛上刻满了他们自己的语言。同时我也意识到,从现象中抽象出来的思索是苍白的,无力的,失去了呐喊的音量,也没有了一针见血式的批判和直截了当式的褒扬。虽然我一直无法接受那种对一切都采取柔和的态度,永远在爱与憎之间徘徊不定的处世原则,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思索的时候会无意间闯进这个我所认为的禁区,总是企图将一切美好包褒得并非完美,将一切伤害减至最低。这两种思索方式:一是将最丑恶的掩饰得并不是那么丑恶;二是将最美好的包褒并不是那么完美,我称前者为“不痛的思索”,称后者为“不痒的思索”。
我的文章里总是充斥着诸如“忧患意识”、“灵魂”、“精神”、“思想”等词语,我热受它们一如我热爱“贫穷”一样。我不厌其烦地提到它们,一方面是我的词汇极度馈乏--总找不到其它可以代替的词语;另一方面是我希望通过它们来表达我思索的程度,以此来告诉别人我绝不是透过行贿受贿谈腐败或者是透过随地吐痰谈道德沦丧那样肤浅的。
譬如当我写《面对贫穷》一文的时候,只是很简单地告诉别人这样一种现象,其实这应当让人感到“痛”的,然而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神经末稍的触动,有的,只不过是麻木的哀叹,接着是茶余饭后的闲聊,结局便是遗忘,并不曾见在何处留下了伤口--因时间抚平了一切。这就是我所说的“不痛”。但当我写《一个点的延伸》的时候我想跳出一般人的思维模式,通过一个点来表述一些观点,让所有人在愤怒之余感觉到全身发痒,不过到现在我才发现彻底错了,我忽略了那个“点”存在的局限性,在放大之后,一个点的“痒”扩大成了大面积的“痒”,完全失去了我想表达的东西,反而成了一篇随波逐流的“不痒”之文。
米兰·昆德拉曾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于是我不禁惶恐,我这不痛不痒的思索方式怕是会“笑死上帝”的。不过仔细一想,这“不痛不痒”并非是我独创。人们现在最提倡的也就是人们最缺乏的,比如说同情,当人们一提到这个词就滔滔不绝的时候正好就是人们最滥情的时候;比如说道德,当人们大肆讨论着该如何提高道德的时候正好是人们道德最沦陷的时候。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某些人会借着同情或者道德的名义来提升自己名誉或声望,那个时候,我们会突然感觉到久已不见的同情或道德回到了我们身边,以至以后见着乞丐的时候竟会多看他们两眼,我们便会认为自己是有同情心和道德高尚的人,心里正好“不痛不痒”地舒坦。--这是心理的副作用。
如此把自己的思索范围铺张开来,我又想到近来网上盛传的“某女迷刘德华逼死其父”的消息,我对这样的新闻早已经感到不新鲜,有人能将“十分痛痒”的东西搞得“不痛不痒”,自然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将“不痛不痒”的东西搞得人“又痛又痒”。一时间人们对此事件的讨论不亚于零四年对“非典”的讨论。我只是想在最后说,如果这个新闻不跟刘德华三个字扯上关系,那么即使死上十个,也不能称之为新闻。--这是媒体的副作用。
当我学会用不痛不痒的方式进行思索的时候,我是欣喜的,至少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痛苦,粉饰一下美好;但当我看到周围四处都学会“麻木”地将该痛痒的地方变得不痛痒或者将“不痛不痒”的地方“鼓吹”成“又痛又痒”的时候,我明白了,人们已经失去了对痛和痒的感觉器官,取而代之的是大众化的感觉器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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