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小雨是灵秀的,微微雨沫从头顶上飘落下来,落了地,却没有一丝的声音。洁净的石板路,领我近了安静的村子。村子是典型的东方村落,就象一棵树,一棵豌豆苗,自自然然地长在丘陵的坡上或低处,在雨中,她还向你透露着温婉的气息,静谧,静谧里是那述不尽的风情,斜着飘入你的眼中,只觉得错落的田畴,埂道,梯地,在泥土浑黄的背景上,飞彩流韵,说着鸟的语言,织着第一季的那匹锦绸,铺展在你开阔的视野里。
我经过那村子,一个不再吞吞吐吐地向行人招呼的村子,就象一个梦,梦里的人就象无声电影里那些晃动的记忆,他们喝着自酿的谷酒,脱去了棉袄,围着桌子,划拳醉话,只是那吼叫声已经淡漠了,甚至,被踢中的寻肉骨的狗的尖叫,也与孩子们不停的吵闹声混为一片嘈杂;菜的香味,酒的刺激,只觉得嗅觉在现场录制历史。好一阵乱劲之后,是一片沉静,奇怪!我身上暖哄哄的,走在泥水的路上,飘摇的脚步,清晰而酣畅的思想,荡着我的生命,摇着我眼里的宇宙。
我走在三月里的小雨里,小雨就是我飞散的魂魄,氤氲在天地间,心中满是喜悦。带着醉思,我也做一个行人,一茬茬刚透的新绿,嫩着我的微细的感觉,敏如我意识的小雀,追食着惊慌的飞虫。“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若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踉跄里我欲伴着春花而眠,躺在那乡音软语的绝地,别了忧愁纷烦的枯寂,而开出我梦里的杜鹃花。
这雨还真象莫高窟里的神女飞天,飘逸,神幻,是人间的奇想,在千年的岩石上,如历朝历代的蒙蒙细雨,镌刻在时光中,一时间,渺渺追溯,恍然间拽紧了逝者如斯那无情的滑落,连续的滑落,却也凝固印象,在我的记忆里,是一场三月的小雨。
一位年轻的女人,从我的眼前走过。我跟上了她,她是我的妻子。冥冥中多少机缘,错过,无情,翻转在明净的目光中,因为明净,容不下任何的杂质,而单有着唯一,永世厮守。是啊,三月的漫天小雨,只有那小小的一粒是真正能溶在你的心里的,爱情,不过如此,永恒,不过如此,比如毛泽东与杨开慧,比如蝶恋花。
也许我们的归途就是一场三月的小雨,注定要落入溟河,溟河里满是我们三月的情愫,我们一生的笑泪和哭涕,在这春光里,我们落着,弥望里尽是这尘世的繁花和春晖,是我们的朝朝晚晚,忙忙碌碌,那无尽的丰饶思绪,带着点惆怅,可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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