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

--my199771

悬崖那朵花开了，你可看到了？你可听到它盛开的声音？那声音中，浸泡了它多少泪水多少鲜血，可有谁知？有谁知？——题记

一切，都早已注定了的，自从小美降生在这片贫瘠的土地和穷困的家庭开始。

学校就在两个山头的对面，小美只要走出屋子，站在门口，就可以看见飘扬在学校上空的红旗，鲜红鲜红的。记得，第一来那个的时候，也是鲜红鲜红的，小美好害怕，即便母亲告诉她那是喜事，说明小美已经长大了。

开学已经三个星期了，可是，小美却还只能在家里，忙着总是干不完的家务：煮粥做饭、喂鸡喂猪、洗衣挑水、扫地采猪菜，等等，只有到了晚上，小美才能闲下来。躺在床上，说是床，其实，那是用石块叠着支起的横木上排放着的木板，然后在木板上铺一张席子，就成了小美的床，小美累了一天，原本应该早早就能入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美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弄得木板咿呀咿呀地叫，在宁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听到这声音的人，也动了起来。

小美家的对面，是阿慧的家。阿慧跟小美一样年纪，同一年入学，同坐一张桌子，可现在，阿慧却已经嫁人了，上个月，还生了个女儿呢。看见阿慧毫无顾忌的在众人面前奶孩子，看着阿慧变得同村的所有的女人一样，成了个黄脸婆，为鸡毛蒜事而张口闭口说脏话，小美真不明白，人怎么变得这么快，是不是，人真无法改变环境改变现实改变命运。想当初，阿慧曾跟小美说，这辈子，一定不要象村里的女人那样，就只知道生养孩子，为捡些便宜而不顾廉耻。可如今，阿慧跟她们又有什么差别的。其实，村里的女孩，又有谁逃出如此的命运呢：早早地结束学业，早早地嫁人，早早地生孩子。

孩子，这就是命，从你降生在这片土地开始，谁也无法改变得了的，你就别犟了。再说了，你多读几年书又能怎样呢，你能上大学吗，就是把你妈卖了，也赚不够钱让你上大学呀。母亲对小美唠叨。

小美没有吭声，狠狠地踢了抢食的猪一脚，那猪惨叫了一声，躲到另边去，继续抢食，至于那一脚的疼痛，则为了吃而忘记了。

县城关中学03（1）班教室里，所有的课桌上都堆着小山般的复习资料，2006年4月29日，这天是周六，但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大家都为做最后一次的冲锋而努力。小美的座位却是空空的。书桌上，压着张测试卷，卷子上最后的那道题已写了一半。

省城莹莹美发屋里，小美躺在床上，她身上压着个肥胖的男人。男人真重，把小美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全身骨头似要一根根的脱节掉。小美厌恶身上的男人，从心底里厌恶，然而，小美清楚，即使自己再怎样地厌恶，也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还得装作高兴的样子。

小美从莹莹美发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那时的小美裤兜里有了六张五十元的票子。小美上了公交车，朝南客运中心方向去，然而，到了南客运中心，小美却没有下车，而是超过南客运中心两站，小美才下了公交车。小美往常都是在这等车返回县城的，在这上车，相对与在车站里买票，小美省去了五元钱。五元钱，对小美来说，是两天的伙食了。

小美是在晚读课上课之前的二十分钟左右回到学校的，那时候，教室里已经灯火通明，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复习，填写试题。

“小美，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复习，你却又跑哪去了。你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掉以轻心吗？你要知道，老师对你寄以厚望呀，你目标不只是普通大学，你的目标是重点大学。你知道吗，重点大学。”班主任在晚自修时，传唤小美到走廊上对小美说。如此，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回了，每次，小美想说，但话到喉咙就打住了，泪水，则在眼眶里打转。能说吗，绝对不能说的。

“老师，我知道，我会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只是由于家里的奶奶这次真的病得很厉害了，我回去看看，若不然，可真的就没机会再见到她了，且上回忘了带资料费来，这次要来了。”

班主任接过小美递过来的两张票子钱，看了看是否是真钞，然后还给小美三十五元，小美接过，小心地叠好，放进裤兜里，然后走进了教室。坐在被冷落了两天的座位上，小美好累好困，好想扒会儿，就一会儿。但是，小美的大脑告戒她自己，不，绝不能，哪怕只是一会儿。挺住，一定要挺住，前面都挺过来了，再坚持，就能离开那片贫瘠的土地，自己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小美考上大学了，这是山沟沟里飞出的第一只金凤凰，好多人都羡慕小美。小美走了，悄悄地，就连小美的母亲也不知道，只是在小美的床上，看到了她留下的字条，字条上，有泪痕。她告诉母亲，她走了，让母亲不要担心，学费的事，她自己能想办法的。

小美是系花，有众多男生争着追小美，但小美都不为他们所动。四年眨眼就过去了，小美的舍友们个个都有了男朋友，周末欢快地聚在一快，只有小美，孤单一个人。其实，很多时候，小美的周末不是一个人过的，而是在豪华的别墅里，跟这那个男人一起过的。男人是谁，小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美只知道，男人有很多很多的钱，只知道，小美是男人包养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他，就是看中小美的漂亮与安然的气质。夜深人静的夜晚，小美从噩梦中醒来，行走在宁静的校园里，小美如同艳美的幽灵。黑暗中，有无数张血腥的嘴，朝小美张开，小美害怕，惊恐。

小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毕业后的小美，放弃了在省城里的一个好工作单位，去了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后不久，小美便嫁了个人。丈夫是单位里老实本分的男人。

小美开始往家里寄钱，小美成了村里人向外来人炫耀的资本。她们都说，小美命好。她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同小美一样。小美成了村里孩子的榜样，孩子们都希望自己的将来同小美一样的有出息。

黑夜中，小美抚摩着丈夫棱角分明的脸庞，想着母亲，想着阿慧，想着村里的那些女人们，想着自己，泪水，无声地滑落，就象花朵上的露珠，晶莹。

“看看你，好好地，怎么又哭了。”丈夫醒过来，替小美擦拭泪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