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时间的夜幕和绿茶的氤氲,铭凝视着玫熟睡中恬静的脸,忍不住给金发去一个信息:是痒了。
金很快回了个曲子过来,萨顶顶的万物生,听着像是梵音,后来铭证实也是。
金说这是咒语,念上一万遍,就可以用诅咒的力量达成心愿。
金以为铭有了情人,或者玫有了外遇。
铭说我只是累,或者是说有点厌烦了,虽然不知道烦什么,烦谁。
金打趣道:那你去找个情人吧。
铭苦笑,其实铭什么心愿也没有,心里还是只有哪个嗲嗲的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玫。
玫以前只喝咖啡,结婚那年起才改喝茶,因为铭爱喝绿茶。玫陪着丈夫一喝就是七年。七年里,一杯接一杯的绿茶,玫一点没有厌烦,还越喝越上瘾。一杯绿茶在手,便精神焕发。
一如婚前,那飘着氤氲气味的褐色液体是玫写作提神的武器,那些婉约的文字,籍着咖啡的香味缓缓地从玫的笔下流泻出。玫跟着青梅竹马的丈夫铭来到雪山脚下的这个小城前,已经在那繁华的海滨城市小有名气。
在家里被父母娇惯惯了的玫不会麻将,不爱打牌,不轧闹猛,在外人面前话也特少。所以玫在外人眼里有点曲高和寡。当玫要跟着铭离开那座繁华的城市时,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但还是义无反顾。
后来在给女友的msn里,玫也还骄傲地宣布要做一朵骄人的雪中莲,扎根在铭的心里,也扎根在着浪漫的雪域高原。
为此铭着实感动了好一阵。他用着自己特有的勤劳,体贴着照顾着玫,不让她有一丝的不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玫总要铭在额头吻过才肯放他起来弄早饭,临出门也不忘拥抱才分手,下班回到家,玫换上睡衣,泡上一杯绿茶,蜷在沙发上,看着铭忙里忙外,还时不时跑来从背后抱住他,柔柔说声:老公真好。夕阳下的林荫小道,总有他们亲热地牵手散步的身影。
这样的生活充满诗情画意,很多次,铭劝玫重新拿起手里的笔,把这些动人的温馨瞬间记录下来,而玫也真的听了铭的话,再次开始了写手生涯。
越来越多的文章在晚报陆续刊出,随着见报率的提高,几家杂志的老编也开始频繁的约玫的稿,玫开始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
那天,听完母亲在电话中的询问,铭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母亲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开始渴望一个小天使的降临,渴望一个家庭的完整了,虽然自己曾被迫答应玫不要孩子,丁克到底。
如果不是母亲和那些哥们善意的提醒,铭和玫的浪漫还会延续多久?铭不知道。
金说:七年了,该痒了。
母亲说:七年了,该有个孩子了。
不知道是母亲和金还是时间提醒了铭,抑惑还是科学的分析注定了这一切,铭也毫不例外的在这个时间也出现了感觉,一种没有感觉的感觉,如同光着身子站在雪地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习惯,已经习惯了七年的习惯,忽然在这个时刻开始让他有了一种微微的不耐烦:比如玫总爱留饭底,爱踢被子,爱撒娇,爱熬夜写作,爱赖床,不爱家务,不爱化妆,甚至不爱生孩子。
其实铭也知道,玫没有什么特别,也很单一,单一的就是一个女人罢了,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她炫的只是她认真从少女走到女人的那段路程,和将一路上看到的风景沉淀下来的东西,现在炫的是手里的那本《中庸》,和她认知的和谐人生。她是平和的,七年里他们甚至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吵过一次架 。
关上电脑,黑着屏幕,坐在夜里,铭看着房间的一切,突然间,心就那么莫名地飘了一下,只一下,却叫铭茫然了起来:
床还是那么大,窗帘还是那么紫,而那个似乎有些变样了的小小女人,却叫人开始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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