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20年去一次毗邻县沿河,第一次是路过,第二次去是马年“五一”前夕。沿河报社茂昌、贵东等友人相邀:观乌江山峡,游麻阳河。
一册《沿河》图片在手,美丽的风光将我吸引,应该说这里不富饶,但美丽。使我夜不能寐的,倒不是图片中《渔舟唱晚》、《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乌江,也不是山崖上翘首远望的《望江石龟》、展翅欲飞的《大鹏升空》,更不是横卧山脊的《睡美人》。而是麻阳河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叶猴──友人说,护林员能将黑叶猴“喊”下山与游人见面。在贵州,还没有听说栖息山林的猴子能听人使唤。
沿山洪溢满的乌江出发。友人说,从县城下游黑獭至思渠河段的黎志峡,滩多水急,一滩一景。果然,声如雷鸣的险滩,惊慌失措的江水,如蟒缠壁的古纤道,鬼凿神雕的天然画壁,飞瀑成帘的溪流,让我们屹立船头,目不暇接,毫不在意江风吹来的冰凉。
不觉来到嵌在山腰的思渠,吃饭后乘车前往麻阳河,不一会就走进麻阳河自然保护区山门。车行山壁,树木葱葱,翠竹丛丛,总是情不自禁地时时站起来,好奇地从车窗往下看──也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河水在两山夹峙的谷底蜿蜓;每站立一次,都是一幅全新的山水画。来到石牌前,我才体会到茂昌所说:相机是多么的无奈,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将雄伟连绵犹如烈马从谷底奔山的《石牌》尽框其中,用另一个镜头摄下的《月亮山》,其实只是石牌上的一景。谷底的另一侧,树木丛中一道道矗立高耸的石墙,犹如沾贴在陡坡上的一道道画屏。
一路上河堤弯弯,流水潺潺,树木幽幽,我们为黑叶猴有这样的生存环境感到欣慰。当然,念我们揣测不安的,还是黑叶猴会不会“接见”我们。
来到大河坝管理站,应游人之请,保护区护林员端着小盆红苕走在我们前面。走进幽深的河谷,只见他朝河对面山上的树丛吹了几声哨子,并说半小时后猴子就会下山。我们将信将疑:它们能听清哗哗河水中的哨音吗?管理站一名叫张再霞的工作人员介绍:扩大后的保护区连绵2000多平方公里,现有黑叶猴76群650只左右。
随着大家的欢呼,我们发现黑叶猴出现在半壁树梢,它们在树枝上爬上吊下,扣人心弦。小张说,猴子一时半会还不会下来。我们参观这一群是刚才那位叫肖志坚的护林员通过5年的人工投食驯养成功的。开始时,保护区组织七八位护林员,在山野间搭帐蓬,观察黑叶猴的起居规律,饮食习惯,分别投食驯养一群。但其他几人没能坚持下来,其中一人坚持了两年都没有成功,放弃了。肖志坚这一群,从第三年开始,只要听到他的哨音,就会下来吃食,但他不能站在附近,后来他离吃食的黑叶猴越来越近,如今已是近在咫尺。现在这群黑叶猴已有7只,1只猴王,3只母猴,3只小猴,小猴是去年出生的,刚满1岁。本来应该是9只,但年初一只怀孕的母猴从壁上跳下,因身体笨重,不小心受伤死了。
我们发现有一只黑叶猴,总是先跳到一个地方,蹲在那里四处观望,它跑到另一个地方后,其他猴子才陆续来到他先前所处的位置。小张说,那是猴王,它是看看前面有没有危险,确认后才示意其他猴子往前走。她说猴子间特别注重亲情,外出觅食,都是由猴王站在高处放哨,其他猴子返回时都给它带一份。下山吃食时,遇到高坎,猴王常常要将手伸给怀孕的母猴,扶它轻轻跳下。小猴总爱爬在母猴的背上或腹部,有时甩都甩不下来。黔灵公园曾来这里捕过一群黑叶猴去饲养,那小猴不吃笼子里的东西,不久饿死了。母猴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也绝食死去;随后,猴王及其他黑叶猴都相继绝食跟去。讲到这里,她有些哽咽,游人也叹息不已。
黑叶猴每隔一段时间向前迁移一次,在猴王窥视间隙,它们攀壁跃枝,引得游人阵阵惊叹。这时喂食的护林员,已赤脚从拦河坝过河,端着盆子来到猴群出现的岩下。他将红苕分放在河滩上,然后坐在旁边,等候猴群。猴王确认不会有威胁后,看了看离食两米处的护林员,跳跃来到河边放食的石头上,口衔1个,手抓1个,返身跃到一礅大石上啃起来。过一会,1只母猴领着1只小猴跳来,同样手抓1个,口衔1个,然后一手抱着拿有1个红苕的小猴跳到岸边吃起来。接着,另两只母猴和小猴,也如法炮制,坐在河边悠闲地啃着……此时,河这边的摄像机、照相机,迅速地捕捉着每一个镜头,摄下了人猴共处的情景。顺着小张手指,我们也都看清了憨态可掬的黑叶猴,通体幽黑,而两腮却有两道长长的八字白胡须。她说:这是其他地方的黑猴所没有的。
时候不早,几只吃饱的黑叶猴返回树丛,我们也依依不舍地离开麻阳河返回。
今天虽然未能去朱家洞看壁画、赏层层“蘑菇”,也未能走天生桥,游青龙潭,漂麻阳河,钻原始森林,观数人合抱泡桐王、银杏王,但从大家滔滔不绝的话语中,眉飞色舞的神态里,知道已没有多少遗憾。
2002·4·30香树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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