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看完《新闻联播》,都要耐着性子接着听广告,目的是关注天气预报。其实,结果在头天就已知道,秋后每天多是一条线,从北至南,划破贵州;西边雨东边晴,处在东边的德江,离那条线有半天的车距;只盼中央台的预报不准,德江电视台却也总是重复着:晴转阴阴转晴。已是深秋,德江的冷饮生意依然火爆;虽说二四八月乱穿衣,立秋已近两月,男的还是背心短裤,女性依然短裙长袜,电扇、冰箱忙如夏日。钟鼎山提前变瘦,玉溪河只剩涓涓细流。
翻开德江气象记录:秋前28天骄阳。此时两山田土开裂,田中长着含苞难出的秧苗,即或抽穗却已不能灌浆;高山半坡的包谷有的已枯杆,刚吐缨的已是无法饱满,其时有关部门预测,粮食减产幅度不大。如能顺秋,旱灾不会漫延。
农谚说:“交秋的太阳,顺秋的雨。”一场顺秋小雨,人们喜上眉梢。谁知,那点小雨在8月12日后的连续暴晒中,几天就已无影,洒在开裂田土中的,就如撒进炭筛,早已无痕。这一晒,无休无止近两月。
在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的乡间,总易见到一些心酸的场景:牛在吃田中的秧苞草。难现天日的水库底,被人踏出了几条光亮的小路,能食的鱼已被网尽,剩下的幼鱼困在水洼中密密麻麻。烤烟叶片越长越小,越来越焦黄,在风中哗哗作响,看来他的主人已放弃烘烤。土里的红苕,象栽下去的四季豆苗,发几朵叶片后就蔫蔫地靠在干硬的土上;先时用于发导藤的苕巅,长有尺余,灰普普要死不活地覆在那里;一位妇女说:“今年栽的茄子,没有尝鲜就干死了。”绝大多数田土,铧不动挖不破,即使铧动挖破碎细,谁又敢将挑水洒活的油菜苗移栽其中!半山一位农人,将牛赶到山脚来喝水,顺便又挑一挑水,蹬上2000多步的山上家中……灾情简报上说,许多乡镇政府所在地的水价,每挑均已超过1·5元,有的高达3元。离城20公里的煎茶中学师生,每日靠建设局的洒水车到3公里外运水解决生活用水,已是40多天。
国庆节在办公室值班,看见一幅照片:在离行署300多公里的德江泉口乡,行署专员袁周手拿秧苞草,眉头紧皱着,听一农户诉说灾情。不觉又想起他视察德江灾情的情景:在极贫乡桶井,他去地里挖红苕,挖出的多是筷子粗的长根根,偶尔也有一两个重达一二两。可能是想起了往年四处可见一二斤重的红苕,只见他连连摇头,连声叹息。
翻阅各部门关于秋粮调查的简报,除了大幅度下降就是大幅度减产,不管谁家的数据更为精确。都使人不觉默默地祈祷:旱情不要持续,喜雨早降人间,生产自救才有出路。
2001·10香树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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