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层峦叠翠的山谷里,听着婉转的鸟鸣与低回的虫声,忽然有大声呼喊的冲动,于是对着深谷处发出呼喊,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那些因风而稍微散乱的声音犹如片片落花,带着湿润的温度飞散在心的世界里,勾引起心间些许莫名的温柔与怅惘。
不知道是山谷让声音有了花样的温柔,还是心情让一切都可以是花。站在青山深处,看林间阳光穿越树叶落在地上班驳的印记,犹如一个个被佛家无意丢落的禅,深深浅浅,密密疏疏。心里略有所动,却不知为什么会动。
慢步走在风动叶舞的林间,小径向密林深处延伸,感觉像是走在遥远的故事里。没有了真实,忘却了过去。眼里只有幽草与繁花,淡雅而又茂密,因风而摇动着。一切如梦似幻,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幻觉里。
常常会在深夜里醒来,看着城市的灯火在窗外飘摇,心里总有一种轻微的疼痛,究竟的为了什么,自己并没有答案,只是在心底有隐约的声响泛起,像是召唤,又像是叹息,声声敲击在心坎上,让人不能安然睡去。
每在那时,总会在记忆里找寻与这疼痛相合的事情,可浮现开来的,最多的还是:繁花飞舞,落英如幕的场景。为什么会在脑海里出现这样的风景呢?花开花落本是自然的规律,没有什么值得惋惜和挽留的,因为活在红尘中有了生必然有死,世界也就是这样前进着的。
回顾自己的心路,终于找到答案。原来固执的我总想在那一朵朵落花里找回它们那些缠绵温婉的故事,追踪它们落下的一声声叹息,即使那时这些已经散落了一地,我也想将它们一一拾起,存留在书本或文字里。然而,花落知多少,真得能将这些散落的飞花一一拾起吗?我不由问自己。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明白,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东西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有很多的东西只能在记忆里鲜活生长着的,有很多东西我们只能看着它过往,有很多东西一旦成为现实,尘世间也没有几人真得能做到完美。大多数人都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再精心呵护那份来之不易的缘,所以这个世界充满了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与生活。
常常会淡淡地走在陌生的城市里,看着雷同的风景,心里升腾起来的总是同样的想法: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一种倦怠与熟悉的感觉呢?好像所有的风景都是看过了的,好像所有的人面容都是一样的。这一切反复堆积在记忆里,如雪般轻冷,却又轻舞飞扬,直到某一天,因为某人某事,它们就会一下子飞舞开来,像极了幼年在桃园里看风过时花落满天的景色,纷繁而又迷离。
有时,会无端地想,在这个繁华的盛世里,我们每个人不都是一朵花吗?有些人可以让自己的生命之花开得灿烂无比。有些人还没有等到它盛开,花片就已经失去了美丽。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别呢?也许是我们自己的原因吧?常常觉得,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决定了生命的景色,开与败只在一念间,这正应了佛家的话:一念而生,一念而死,因果也。
如果说这个世界充满了因果循环,那么生命的今天与明天是否也充满了玄机呢?每一步都重要,每一步都轻慢不得,每一步都踩到实处,试问这个世界又能几人如此做到呢?也许正因为大家都会在某个时刻或生命的路口错过一次或几次红绿灯,从而出现了这繁华茂密的尘世,大家各生各成,即使心里有些许缺憾,都会也让它成为美丽的记忆与渴望,飞舞在生命的世界里,如花似梦。
耳边有轻慢的音乐声,犹如流水淌过山谷,安静而又快乐。书在桌上被久违的阳光抚摩着,任风翻过一页又一页。杯子里的茶大约是冷了,没有了袅袅的雾气,可我依然能闻到茉莉的味道,轻浅淡雅,隐约如真,让我仿佛看见它在水中重新盛开的样子,细小的美丽里显示着生命的坚韧。心头不由一热,温暖遍布全身。
细细想来,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渴望盛开的,如果我是一朵茉莉,也愿意在茶水里找回生命的记忆,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美丽轻轻地放在今天里,任风过、任水冷,因为这样也是诠释生命的奇迹。
端起那杯茶,轻轻抿一口,那温软的香味顺着口腔一路滑向心底。思绪泛起,蓦然明白,在岁月的花园里,光阴如风,带着宿命的声音吹落一地的繁华。仔细想来,花落知多少已不重要,一切本就是这样生活着的,任时间将这一地的落英碾做尘土,而自己带着安静的心进到梦的世界里,等待下一个轮回。
天湛蓝而遥远,阳光细腻温暖地洒落在尘世间,清风拂过,桃花园里落英缤纷,花瓣散落在黄土上一片盖住一片。幼年的我立在桃树下,头上花片飞舞,童声童气里轻声地读着: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一切恍如昨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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