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燕谈起她做妈妈的故事，感动了我；想必为人父母的读了，多少有点儿益处，故整理出来，不枉费心机！　

我本是一个没有多少音乐细胞的人，却爱听一些震撼人心的声音！

对于我，现在变得越来越偏爱和欣赏悲情作品了。宁可去多听几遍悲壮苍凉的“鲜活的面容”，也不情愿去想像一回“滚滚长江东逝水”有着怎样宏伟磅礴的气势。红楼仙曲《枉凝眉》仿佛能带我进入缥缈悠远、美丽忧伤的太虚幻境中，而那热闹的“妹妹坐船头”只能叫我听而不闻，一笑了之。

记不清什么时候，我回到家里就爱聆听《二泉映月》。这如泣如诉，如泪如吟，悠悠的曲声，总能够吸引的注意力，唤起我心中不可名状的难以分辨的感觉。即使做家务，上网聊天，坐着读书，也喜欢这妙不可言的背景音乐，它甚至伴我入梦，度过每一个休闲时刻。

女儿１３岁了，却不爱听“瞎子阿炳的故事”。不管有无先来后到，不管是否失礼，只要走进屋，就说，“怎么又在播放这比哭还难听的东西？”不经过我点头同意，就调换成了周杰伦的歌。据说，周杰伦是当今最走红的娱乐明星，可是实不相瞒，若非女儿平时竭力推销和普及，我几乎还一无所知。我只能时时感叹：在我崇尚物质，缺失崇拜的日子里，人生变得多么无聊呢！

女儿不听周杰伦，就嗜好看动画片，而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学业成绩，我觉得是她是满不在乎无所畏的样子，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坎！

平常是我准备好饭菜等女儿回家，周五是女儿躲到家里听歌或是看着电视等我回家。

这天下班了，我拖曳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发现女儿又是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看卡通台。我就有些愠怒，不满地说：“都算是一个小青年了，还如此这般地迷恋小孩子的玩意儿！”

“妈妈，别忘掉了，我们的约定？”女儿不时提醒我们：周五晚学后允许她看电视，上网等！

“你看人家圆圆，就知道享用运动的乐趣？”想起刚才邻居陈老师的女儿圆圆放学后就在操场玩乒乓球，我就气上加气！

“妈妈，别拿我跟别人比较，我就是我！”又是那歪眉弄眼叫我难堪的表情。

“你眼睛越发近视了，是活动太少？”我忍耐着不发火！

“妈妈，整天呆到教室里，泡在作业堆里，这才是眼睛糟糕的罪魁祸首！”女儿是不少话说的，“你莫非不想让女儿选择她自己喜欢的释放疲劳的最佳方式么？”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经验告诉我，争论再持续下去，我们母女俩又会陷入尴尬谈话境地中。于是乎，我沉默了。平常，我如果是轻言细语，她是屹然不动；倘若我的态度升级，她就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当我提及“人生”、“前途”之类话题时，她就像是跟我说相声一样：“爹妈一切为了我，我却不听话！”“我早就不想读书了！”“考不上，出去打工！”“欠你们的，到时悉数奉还！”

这些话，不把人的心脏气炸才怪，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女儿公主般的脾气。但女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我却读不懂，常常暗自流泪。

“不看，不听，我也不去锻炼！”突然间，女儿关了电视，重重地将遥控器摔打在沙发上，冲进自己的屋里，将门“呯”地一声紧闭。

我的泪水像线一样从眼眶里涌出来，现在这么小就管不了，将来骨头硬了就无法无天了！

女儿变得如此不听话，如此不可理喻，大概是她开始上中学的时候，也就是她爸出去打工的第二年。私下同老公通电话，我报告受到的“伤痛”时，难免一脸的无奈，就自圆其说：也许我们母女俩都是寅时出生，八字上带，天生就合不来！而老公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也只不过安慰我：不是命运，是性格冲突；想想我们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也许一个人到了某个年龄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好妈妈，别拿女儿的错误，惩罚你自己？”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女儿房间的门开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递给我一本书，哭腔着说：“你读取一下这篇文章吧！”

我吃了一吓，——给我认错，当然是女儿要演出的节目；平时都是我推荐文章给女儿读，今天恐怕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吧。这是０５年第２０期《读者》上的一篇文章《如果你有机会养育一个孩子》。更叫我哭笑不得的是，文章好几个段落都是我曾经用钢笔勾划了的：

你不要做一个过于伟大、过于无私、过于牺牲自己只为孩子的母亲，因为你的孩子承担不起这份爱。而你也要知道，实际上，你并没有你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伟大和无私，你所付出的一切虽然你嘴上说“不求回报”，但你心里还是有所指望的。

你还要记住，如果你做了一个母亲，养育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居然“白养”了，那么主要责任在你而不在你的孩子，因为是你选择了生他而不是相反。何况，作为一个母亲，你怎么可能从生他养他照顾他之中得不到一丝乐趣呢？是你心太贪还是记性太差？

不要去做“烛光中的妈妈”，记住，去做你孩子的朋友要比做他的恩人更好，因为“恩”意味着一种偿还的压力，而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恩”是他一生一世粉身碎骨也偿还不清的。你愿意你的孩子从成人的第一天起，就背负上这么沉重的包袱？我愿意你轻松一些，自信一些，不要让“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你挺直的脊梁”，去给你的儿女做一个榜样吧，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尽管生活中充满种种艰辛和不如意，但我们依然可以快乐。

陈彤说得多么好啊，我还能记住最初阅读时亢奋状态，我也要做最好的妈妈！

人到了中年，匆匆的脚下是道路绵延无尽头，而蔚蓝的天空，四周的风景，我却顾不上多看一眼。我想：书上的话与现实是有距离，还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容易健忘，我的确搞不清楚；几年来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迫让我弄晕了头，抑或是爱之切，伤害更深，我也的确搞不明白。

我书柜里码放了几十本《读者》，有空闲散工夫就翻出来阅读，有时还选择适合于学生的文章介绍给孩子们，唯独忘却了那美好珍贵的“做最好的妈妈”诺言！

除了谈论漂亮的衣服、鞋子，无聊的电视剧，我就只盯住过女儿的考分，其余的我似乎什么也没在意过。忘记了过去时，失去了崇拜；不再想象远方有海，不再流连春暖花开。我们爱的是自己，爱的是未来那些可怜衰老的我们！

女儿给我推荐文章，是最有力量的交流。她长大了，而我落后了！我真的是错了，我还不该用悲情音乐给她浪漫亮丽的青春投下一道挥不去的阴影，叫她生活里一直有崇拜，因为崇拜不丧失，人生就有了乐趣，希望就犹在！

是的，缺失灵魂的对话，一切唠叨都是白搭，有时还适得其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