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生命体杂录【随笔四】
“在我而言,最痛苦最吊诡的特征,莫过于许许多多的移位失所,使我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住处到另一个住处,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一个环境到另一个环境,不断流动,无所系泊”[萨义德《格格不入》],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而寄身移位失所的大学,却固守灵魂深处自由放歌的牧场,渴望“生如蚁而美如神”,谁也捂不住我眼眸。纵使青春岁月如浮萍,飘来散去,在颠沛流离的痛楚中咀嚼,在鲜血淋漓的咀嚼中舔平伤口,亦甘心情愿……
—— 摘自自己2006年12月11日的《漂泊日记》
【一】
夜阑人静,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苍穹似宝石蓝的绸面,星空微亮,碎落一片晶莹。独舞于尘世丛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谁也捂不住我眼眸。而捧着《梵高画传》,灵魂深处,花朵不停地唱歌。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
海德格尔曾说,整个人生或者整个人类,都是处于在路上。少女时代的自己,偶尔在某个夜里,梦到永远在前方,自己如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里的狄安等青年,告别因过于熟悉而变得庸常的生活环境,踏上一条不知目标的道路,并渴望在路上达到生命快乐的巅峰,在路上奔跑。于是,放弃对富裕安稳生活的享受,于紫陌红尘中,把梦想写成童话,用一生有限的时间,去追寻着生命中无限的梦想。一个人,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在永无定所的远方,寻找着另类的生活方式,在诗行挥洒的路上消耗着青春,挥霍着激情。
而明天,又将离开这座曾工作和生活过一段时日的城市,将漂浮于尘的身躯寄居到另一座城市……
其实,去那座城市生活和工作纯属偶然。只是偶尔与几位同学聚会聊天时,提到自己非常厌倦原来所兼职任教的那所大学在企业参资入股后如商人一般惟利是图的承包运作模式,以及自己被强制任命的行政职务一直无法辞去,却又被一位课上不好权欲却很重的女上司时常找各种借口诬陷和排挤的状态。一位同学听后说:某大学要招具有实践经验与理论知识具备的教师,且那所大学的个人自由发展空间及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因此,便用e-mail发了封个人简历过去,未曾想到第二天一早便接到了那所大学某主管领导的电话,要我有空时过去看看。于是抽了两天时间,匆匆赶去。
由于路途较远,到那座城市已是傍晚。虽然那所大学的某主管领导本该下班了,可听说我到了,还亲自接待了我。同时,他与人事部门的一位干事带我到他们早已安排好的、大学里的内部招待所的单人套房放好行李,又陪我一起就餐。如此细密周详的安排,令我倍觉温馨,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受。
第二天上午十时,开始面试。
面试第一关:试讲。内容是那所大学某主管领导亲定的“股权投资”——整个财务会计课程中最难讲解的内容之一。
虽然近三年来上的都是金融专业的课程,但好在以前在金融院校和广工大上过的会计专业中的《财务会计》课程的内容,还没有完全忘记,因此,试讲时一点都未觉得紧张。
试讲时间原定为四十五分钟,可我只讲了“股权投资基本概述”以及自己准备好的五个例题中的第一个例题,前后还不到十分钟,主管此次试讲的某领导便叫我停止住别讲了。当场笑着宣布我讲得很好,因此无需再讲了。接下来马上接受八位专家教授的轮番提问:“成本法与权益法的主要区别在哪里?”“股权投资是《财务会计》课里哪一章里面的内容?主要开设几个账户?账户名称是什么?“除权日是什么意思?”……
我逐一迅速、精练而又准确地回答着他们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直到他们不再提出问题为止。面试第二关顺利通过。
面试第三关:与人事处长交谈。
由于以前曾在金融系统人事部门工作过,且参加过几次人才招聘工作,早知道一般的人事处长会提出些什么问题,所以这一关很快通过。
只是其中关于年薪工资和工作分工问题,费了些时间。因为此前到所有的单位工作,都未与对方谈论过工资,觉得太庸俗,同时也以为所有单位的工资都是按职称学历固定档次的。可这次那所大学某主管领导说我试讲效果很好,又告诉我是他们目前最紧缺的专业课教师,建议我向人事部门要求低职高聘并将工资待遇提高一个档次。因此,平生第一次启口与别人讨价还价起自己的工资来。未曾想到与那位女人事处长几句言辞往来,竟然就将自己每年的基本底薪比她原定的标准提高了一万元,真是意外。
虽然很惊讶现在的大学教师的工资怎么还可以如自由市场一样讨价还价,不过这都不是我最关注的内容。因为自己素来最厌恶行政事务,而以前在每所大学任教时,都被强制安排过一官半职,所以来这里,我最关心的是自己在这所大学工作期间是否会被强制安排任何的行政职务。于是,特意明确地向人事处长提出,自己只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只承担金融学、工商管理或会计学专业的教学工作,不兼任任何行政职务;同时,独立于大学体制之外,不转人事档案关系,不迁户口,不安排自己的亲属工作,不为其任意控制,只要求单独一套住房(无论大小均可),且要以书面文字的形式约定这些条件,她满口答应了我的要求。
面试第四关:接受大学两位一老一少“海归派”主管校长的面试与提问。
由于学过《人力资源管理》和《组织行为学》,再加上近年来几番跳槽的经验积累,在没有面试前便如《孙子*谋攻篇》中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就收集和阅读过诸多关于那所大学的办学理念及主管领导的背景资料,基本了解他们的思路和喜好等,所以第四关——也是此次面试的最后一关很快便顺利通过。
接下来是签定合约、办理报到手续,分配宿舍等。
【二】
我的宿舍被安排在人文传播学院的那栋宿舍楼。和我住同一层楼的几位中文老师说我这个mba竟然混居于他们众多的中文硕士之中,如鹤立鸡群。也许是那位漂亮而又善解人意的女人事处处长,知道我爱好文学,才特意如此安排的吧。不管怎样,反正我喜欢那些中文硕士左右为邻。因为,总觉得学文的或爱文的,大多禀性善良,较之学政治、经济或其他专业的,功利心普遍会少许多。而至今的事实证明亦是如此。她们会经常带新来的我外出购物,陪我散步,教我跳瑜珈等。
只是,有时候,我更想和她们谈谈文学,可几次提及,都被她们用别的甚至是健身美容的话题岔开。后来隔壁的h老师告诉我,她们现在教的是应用文写作,要写文章也只是写些供评定职称用的评论性文章,很少写小说、诗歌、散文的。我听后默默无言,从此课余回到宿舍,只一人静静地涂抹着自己的心情。
【三】
其实,近几年来,自己这个mba的绝大部分时间,不是消耗在经济界,而是耗费在大学里。因为,早就厌倦了金融行业那种追名逐利没有自我生活的日子,只想做回本色的自己,所以才来到相对来说纯净一些的校园。只想呆在这相对宁静的象牙塔里,过自己喜欢的宁静清恬淡的生活,精心地做些学问;只想在这个个性张扬的时代,永远做个心目中清柔、淡雅、含蓄的——如水的清,如丝的柔,如梅的香,如菊的淡,如琴的雅的喜欢诗书的女子。
可一些朋友同事经常为我将自己的大部分时间耗费在大学里感到惋惜。他们说凭籍我曾在世界五百强其中的两强金融企业中任过中层业务管理人员的资历,再加上工商管理mba的硕士头衔,只要愿意,完全可以找到一份更高薪更高职位的工作。但婉拒几家金融单位的邀请,而时常在大学的财经专业兼职任教,皆是由于自己原本就是个性情随意淡然的人,天性喜欢大学相对宽松的工作环境。
【四】
先秦诸子各有一套人生哲学和治国方略:老子讲究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墨子讲究兼爱、非攻,信奉鬼神;韩非子讲究赏功、罚罪,利用法度;孔子讲究仁义、礼让,注重亲伦血缘的儒家学派……
而我除了喜欢孔子讲究仁义、礼让,注重亲伦血缘的儒家学派思想以外,在生活中更喜欢老子讲究清静、无为,顺应自然“无意苦争春”的处世哲学。因为,自己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欲望,当别人事事都要争第一的时候,自己总想能够保持一种“蝉蜕尘埃外”和“无意苦争春”的性情。
也许是受老子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处世哲学的熏染所致吧,时常渴望着在如水的夜里,无人烦扰。只自己一人静坐于窗前,揽一袖清风,握一卷诗书于灯下。用充盈的诗句,来填补思想的空白;然后,在之中攫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再加上流动在字里行间的绵绵无尽的遐想,掺杂自己的性情气质粉末于其中,糅合、捏塑出具有个人独特品味的意象;而后拧融意境中的浪漫,将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所感,化作一个个字符,成诗、成歌、成意、成句、成篇、成章,成永恒的珍藏……
且每当一人独处时,都可以从心底感受到浪漫的小夜曲般如诗似画般的优美和一份与世无争的温馨与安然;总仿佛觉得,揽一袖清风、握一卷诗书于灯下,是一种心灵的宁静,一种灵魂的遥远,一种生命的信念,一种远离尘嚣的永恒。生命之外的生命,是我朝思暮想的滋养。
可偏偏这时,宿舍的门经常被人敲响,总有不太相干的人前来串门。
其中最烦恼的是那位从来不预先打招呼,却三天两头来击门的会计系主任。
之所以恼她,是因为她每次来,都不坐我专门搬给她的皮椅子,而是鞋也不脱就仰天躺在我洁白的床罩上,说我床罩下垫着的我老爸多年前送我的军用被非常柔软舒服,在我的床上躺很久,然后走时留下两个鲜明的鞋印,害我每次都要洗床罩;之所以烦她,主要是因为她每次来,都不是为商谈工作,而是欲挑拨起新来的我与一位一直和她争权夺利不和的她的顶头上司的人事矛盾,不停地搬弄着一些我平生最厌恶的口舌之非。
【五】
昨晚我正在看书时,会计系主任又在走廊上大声地擂我宿舍的门。
不过这次她来我宿舍,虽然依旧鞋也不脱就仰天躺在我洁白的床罩上,却第一次破天慌地没有搬弄着我最厌恶的那些口舌之非,而是和我商谈“工作”。可我听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却都是关于为学生办个初级会计考证辅导培训班如何向学生收取费用的问题。
原来她想安排我和另外一位博士同事和她一起去给学生辅导和收钱,我托辞说自己最近赶写论文没有时间。今天上午听那位博士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也没有去,但他和我都在网上收集和找其他大学的老师要来了许多有关考证的资料,或让没有课的学生到我的宿舍里直接拷盘、或放在我专为学生开设的会计博客上或发到学生的邮箱里,让学生们随时可以免费查阅到。
然而,到了下午我去教室上课的路上,先是听到两位老师告诉我说,会计系主任的老公和一位副院长为争夺教师安排课程的权利在校园内大打出手;然后,刚到教室,有几位学生便告诉我,她中午对学生说我和博士同事给学生们的复习资料有错误。我要学生立即打电话询问她,错误在哪,好马上更正过来。可是,很遗憾,她一直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错误内容。几位听到电话的同学大笑。
我虽和学生们一笑置之,却又强烈地感觉到这天涯海角的所谓的一方“净土”又不是纯净之地。好在自己早已有备而来,未转人事档案关系、未迁户口、未安排自己的亲属工作,和以前一样,独立于大学的体制之外,不会为其任意控制。换言之,随时都可以拔脚走人。所以,可以继续我行我素,按自己向来的原则为人处事,绝不会被谁所控扼。可胸口不知为何,还是有阵阵的疼痛——也许是为自己走遍万水与千山,依旧无法寻觅到一方皎洁的净土而隐隐疼痛吧!
【六】
蔡元培先生早说过: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这一定位注定了大学是高贵的。因为,自我国在公元前15—16世纪的殷商时代就有了大学的雏形“右学”,其后又有冠名为“学宫”、“太学”、“国子学”、“书院”等具有高等教育性质的大学。而《大学》中明确提出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大学理念;范仲淹一句“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被朱熹、欧阳修、蔡元培等众多后世士人反复认同与解读,并不断生成新的士人精神之后,大学,也的确曾是国人心目中无与能比的圣地。
但近年来,时常听见有人说:今日大学,少了昔日的朝气和热血,有的,更多地是铜臭之气。是一个浮躁的、围着钱转的巨大的钱场。如亦明在《无耻的嘴脸贪婪的心(四):北大商人》一文所言:“现今的绝大多数的中国大学,正在把自己的学生看成是可以盘剥的对象,把教授当成可以创收的资源,把学位当成可以出售和交换的商品。结果导致在大学中,学生不学,教授不教,博士帽子满天飞。而一些大学,当自己的公司一边大发横财、谋取暴利或向学生收取各种名目的费用之时,一边却满大街哭穷,死乞白赖地伸手向政府要钱。”还有人说,偌大一个大学,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名为校园,实则多是商人。教授在忙着挣钱数钱,学生在忙着学如何挣钱等。就像浙江大学的一位教授所言:“今日中国各个大学都有向钱看的倾向,大的某些家们最是爱钱,爱钱爱到疯了,全国赶场走穴,不象个学者倒象个学术贩子,贩卖的还尽是一些西方二手货,极少个人创见”;而更有人说,中国二十多年来根本就没有大学,有的只是一个“打工仔岗前培训机构”。当大学生开始“看不起学校”,当哈佛大学教授丘成桐对中国高校“唯利是图”的“炮轰”时,中国的高等教育已失去了脊梁,泯灭了精神,只余下赤luo裸的追名逐利。蔡元培时代“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大学精神,似乎早已无从谈起。令人听后心寒。
尤其是近闻人民大学的张鸣教授公开说大学类似黑社会,更是令我痛心。
毋庸质疑,张鸣教授所说的许多现象目前在高校确实存在,那潜藏在教育行业与校园里的某些弊端,确实也让人忧心不已。
诚然,在这货币洗心的世界上,名利的诱惑是永远存在的。但是,一所真正的大学是不会单为金钱所左右的。例如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哈佛大学看到生物技术的产业前景,也曾打算自搞产业赚钱,但遭到全国上下的强烈反对,哈佛大学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1995年,耶鲁大学将一位校友捐献的两千万美元连带利息退了回去,因为那位捐款校友要对学校的内部事务指手划脚。
可“百年清誉”,对赚钱赚红了眼的中国的一些大学里的商人来说,简直一文不值!为了“利”,什么事情都敢去做,什么风险都敢去冒,乃至不惜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内树立的清誉毁于一旦。更令人担忧的是,现在社会和官场中庸俗的权位利欲之风正逐渐在高校里蔓延。许多恶劣风气让一些老师慢慢沉沦。特别是一些南方高校,现在的大学教师更善于接受社会的“熏陶”,宁可枝头掩香死,不随落叶风中舞专心教书育人的教师越来越少;远离学术宗旨,日渐功利化世俗化,走上了商业化不归路,忘记自己的社会责任,势利向钱看或玩弄权术者却越来越多。而我眼前的这位就是典型。
我一直都无法知道学生一个学年交纳近万元的学费,她这个会计系主任在给大一大二的学生们上《会计基础》和《财务会计》课时究竟都教了些什么内容。因为,如今她所教过的学生只是考个初级会计证而已,却还要牺牲每晚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且每人交一百多元人民币让她中饱私囊,然后听她讲授着那些原本应该在课堂上讲解的内容和从中华会计网等网站复制过来的一些资料和模拟试题。
我更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比如说她的课上得并不好,可她业余时间并不精心备课,却四处串门,搬弄是非,拉帮结派。更奇怪的是,前几天她来我宿舍时,恰巧看见我正在详细地批改学生的作业,哪怕是一个错别字都为学生改过来时,她竟然告诉我说,大学生的作业没有必要改的,学生交上来随便在上面写个“阅”字证明学生交过作业就可以了。
她还告诉我说,她总是很忙,没有时间批改作业的,并且没有时间制作会计专业的教学大纲,要我帮她做,我以为她真的很忙,便一口答应了。可不知怎么现在她晚上为学生收费辅导,却有时间了。
而在送她出门时,忽然联想起上周她在和我聊天时曾无意中说过,学生都不喜欢她,评教时,最高的也只是给她打“c”(共a、b、c、d四个等级),觉得自己到大学来应该只是教书的,而不是如此这样耗费自己大量宝贵的业余时间,为当官的打杂或做陪聊奴隶、尤其是为眼前的这位利欲熏心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打杂或做陪聊奴隶的。
因为,说句实话,自成年后,我从来都不喜欢和利欲熏心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打交道。所以,送她出门时的那一刻,突然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很想写张条幅贴在自己宿舍的门口:“利欲熏心当官的、志不同道不合的,没事别来烦我!”
【七】
萨义德是个终生飘荡的阿拉伯人,他在《格格不入》中如此自述:“在我而言,最痛苦最吊诡的特征,莫过于许许多多的移位失所,使我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住处到另一个住处,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一个环境到另一个环境,不断流动,无所系泊。”而我自二十岁始,如莫狄亚诺《暗店街》里的“飘飘无所似,幽幽一身影”,存在于一种永远的漂泊、永远的流浪状态中,和萨义德一样,身心不定,时常有一种漂泊感和边缘感油然而生。
但是,尽管多年来在异乡漂泊摇摆不定的生活里,饱尝了诸多灵魂孤寂的苦役。可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灵魂深处有一个自由放歌的牧场,谁也捂不住我眼眸。所以,即使处在在这个货币洗心的年代,依旧安安静静写着自己的心情文字或论文,依旧只想生如蚁而美如神的安分守己地教书育人、尽自己的能力免费为学生们提供和创造尽可能的学习条件……
尤其是身在大学,一直都比较信奉老庄的道家之说——独善其身。并非常敬佩季羡林、张中行等大家,其道德文章堪为人师,却低调为人的处世之道。总觉得大学教师更应该尽自己的职责把课上好,生如蚁而美如神,教好书育好人;在世俗权力面前保持独立清醒的价值判断,与金钱、政府等世俗力量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同流合污,独守清白,洁身自好,自律、自重、自爱。同时,始终认为,不管社会风气如何,方向盘都在自己手中。
因此,作为一位高等教育工作者,对每一届任教的学生,我都会首先在第一次给他们上课时公开告诉他们,教育他们,上大学首先应该学会做人,做一个生如蚁而美如神,且有着一颗如蝉蜕尘埃外的平淡之心的人。否则,即使将来考了再高分、读了博士后或当上再大的官、挣到再多的钱,都只是个虚空的花架子,没有独立的人形,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同时,我还告诉他们,“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也许,我不是一个最优秀的老师,可我敢保证自己是一名有良知的对任何一位学生都会认真负责的教师!并欢迎他们随时监督我是否履行自己的职责。
当然,我这个困守梦境的女子,也许注定在插满翅膀的幻想中飞翔的同时,也注定要在疾风稠雨中跌落深渊(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学里的个别利欲熏心的小头目诬陷或遭排挤,而厌倦人事纠纷离开这所大学),可寄身移位失所的大学,却固守着灵魂深处自由放歌的牧场,永远有着庄子心中蝴蝶的轻盈自得,还有自己眸里风景的明艳青翠,渴望“生如蚁而美如神”。纵使青春岁月如浮萍,飘来散去,在颠沛流离的痛楚中咀嚼,在鲜血淋漓的咀嚼中舔平伤口,亦甘心情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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