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海星-枫叶林-伤莫沉魂

发表于-2007年03月29日 晚上11:05评论-0条

海星•枫叶林•伤

海星星为何泪流不止,良?

我总是一个人,在湿湿的枫叶林里哭泣。堇说,你的眼角常闪着浅浅的泪痕。我笑笑,因为我是深海寂寞的海星,即使流泪,也是在深深的夜。

堇弹奏着悲伤的《kisstherain》。枫叶林中的萤火虫在欢悦跳舞。我问堇,还记得白月瓶吗,她停下弹奏,我不再问。

瓶子里原装满了相思的泪水,……可你把它打翻了,良。

我冷冷的凝视着她。夜晚的枫叶林有一束枯死的蔓藤被风吹起,和封闭的心一样,不知落在何处。

因为我是海星,海星只习惯寂寞的一个人,在深夜淌着孤独的泪水。

逃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却不知另一个世界也一样陌生。

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角落里。黑黑的角落里听不到混着杂音的x和y。冰冷的桌上只剩暗暗的纸笔记录者忧伤的文字。老师含糊不清的叫着最后一排穿黑衣服的男生,我笑。我的名字竟已是在红尘里被久久遗忘。我忧伤的举起课本砸了过去,然后摔门而走。直到世界安静时,我才知道被放弃在迷雾森林的滋味,仿佛饮了一大桶酒,空空的、木木的。

但深海里的海星,此生注定被孤独包围,不需要怜悯。

堇是一个温柔的女孩。枫叶林里经常又她空灵的琴曲荡漾。她的头发很长,长如溪水。

我很欣赏你,良。你总能潇洒而走,我如果是你,该多好。

我低头拾起碎叶,心旋入了一根长长的刺。

良?

你嘲笑我?我抬头。

不是……

手里的碎叶松开,飘落在脚下,心里已碎的东西又再碎了一次。我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朋友。受伤的时候,有这片枫叶林,就够了。

堇的钢琴曲是夜的广寒宫,我戒不掉她身上浓浓的忧郁。或许在曾经的轮回中,我们本是情侣。枫叶飞向尽头的时候,萤火虫静静熄灭。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天上多上云飘过/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天广阔/地广阔/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风中多少花飘落/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风婆娑/雨滂沱/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我明日晨起,已八点四十分。忧伤的桔子在餐桌上散着淡淡香味。

谁的眼泪,打湿了厚厚的枕单?他又为何而流泪?

我骑着蓝白的自行车,朦胧的钢琴曲仿佛交织在呼呼的风里。晨练的老人打着太极,街上古绿色的蔬菜,眨着幽怨的眼神。这一天,夹着雨,天少有的哭泣。落在嘴里的不是苦涩,而是甜咸之间的过渡。

站出去!

我呆若木鸡,海星是不会听人命令的,它们很懒,麻木的心早被针扎透,稳稳的死了。

我叫你滚出去!

你配吗?

轻蔑的一眼还停留在时间的缝隙,伤在胸口扩散。我狡黠的笑,让老师惊异,我只有转身离开不属于我的地方。书包魂牵梦绕的墨香绕指,我决定去那片枫叶林,躲在最深处疗伤。深处的枫树下,有一片干硬的报纸,我怒着用脚踢开,黄色的米粥、红色的萝卜,粘上纷纷薄薄的枫叶。

良:

写下来时,才知道不该昨晚那样说。良,十七岁的天空,我和你一样,可我不能像你那样潇洒,良。昨夜你家的灯光在深夜才熄灭,我知道的,良。安眠药我买来了,一次一片,晚上就不会辗转反侧了。还有,良。虽然我不知道这些饭菜你会不会吃,但无论如何,请你记着常常注视着你的堇……

夜晚弹唱蝶恋的

哼。

我把信撕了,撕得粉碎。空气中还有热热的米粥萝卜香味。我不是乞丐,不会接受谁的施舍。

枫叶树遮住了密密的空,叶子成为我舒适的床。秋天的雁,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闭着眼,仿佛我。风儿吹起了枫叶,美丽后的坚强在风中枯萎。

休假日,不醒的节日。

夜晚,那首珍恋的班得瑞钢琴曲响彻在孤独的枫叶林。(钢琴曲为:月光海岸)

咔——

我们回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为何我的双眸有一段怨恨?

你们回来干什么?

回来看你,儿子。

我大笑。窗外的枫叶林,仿佛被风儿挤碎。

我没有父母,他们在三年前就死了。

男人顺手抄来鸡毛掸怒冲冲的打来,鸡毛混着尘土,风声混着乐曲。一种凉,一种解脱。

多少年了,久违的痛。

女人低沉着颜容,银黄的戒指上,看着几乎不见的“爱”。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老师怎么说你经常不上课,你这个败家子,我造了什么孽,生下了你这个窝囊废!

不醒的休假日被摧毁,我怔在那里,海星的触角,紧紧贴在粗糙凌乱的地。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我,而是钱……。我是个窝囊废,只能像海星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疗伤。

17岁的天空,混沌的宇宙一角。男人咆哮着,女人嘶叫着。他们一定是赌输了,也只有赌输,他们才会找到这早被遗忘,残破不堪的家。

我揉揉醉眼惺忪的双目,头上的天,亮了。

男人疯狂的闯入我的卧室,一把将我从床上扯下。不小心碰着墙的头,顿时流满了墙壁。

他从来不会在意我的死活,不会在意我为何哭泣。

钱呢!你妈给你的钱呢!他怒火冲天的拽着我的长发,拼命问。

我讥讽的看着,一言不发。我嗅到了睡衣上浓浓的赌场烟味,嗅到了穿梭在身体上的酒。他翻开了我卧室里的所有箱子,失望的坐在冰冷的地上。

疯了,你们都疯了。

那你呢?你还有理智吗,陌生的爸爸?

我挣扎着推开他,捂住流血的额头笑着跑开了。没有人明白我为何会笑,也没有人明白海星在深海孤独的煎熬。

这一天,我都游离在街道,小巷暗长的荒芜,总让我想起昨夜的《月光海岸》。

雨再次下,透过这个深夜,家被雨水淹死。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翼而飞,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一张窗和一箱过期的方便面。

站在所谓的校旗下,小小的手儿被迫举起右手宣誓。阳光射出了虚伪的影子,影子诉彻海星的无力。

飘扬不止的锦旗,除了一道道凹陷的伤,还能带给我什么?

堇没有来。今早的枫叶林里也没有悠悠的余音。她累了,我想。她的座位上盛满相思泪水的白月瓶,在阳光下,像跳跃着的《月光海岸》。

白月瓶里装满了相思的泪水,可你把它打翻了,……良。

我回想着那日堇忧郁的双眸,大海一样的泪。

因为我是海星,海星总喜欢一个人,淌着孤独的泪水。

我空空的躺入了梦中,口水流了一桌。老师嘲笑的声音把我打醒,我的梦在那时碎了。

你妈妈是鲶鱼吗?

班里随后是一阵哄笑,我冷冷的望着每个人夸张的面容,去看不到真实的影子。

跟你一个样,都该死。

滚出去!

……

老师的那种怒火,令我麻木的心陶醉。我淡笑。

我让你滚出去!

……

滚!!

咚。

孤傲的手敌对的将话语结束,我砸碎了她珍爱的玻璃雕像。白月瓶静静的躺在堇的桌子上,上面有一片火红的枫叶,无助的看着这一切。

枫叶林,你可知我为谁而活?

枫叶林成为了我唯一的依靠,墨香的书包腐烂在深深的枫叶下,有时躺在地上,总被风儿吹醒。

堇在哪里?我的心,又在哪儿?

我一个人流浪在天南地北,大雁在天空上玩着凉凉的云。有时回到学校,静到痛。我坐在陌生的石头上,唱着音乐老师教的《earthsong》

whataboutsunrise(日出呢)/whataboutrain(雨呢)/whataboutallthethings(还有你说过)/thatyousaidweweretogain···(我们会得到的一切呢)······/whataboutkillingfields(土地在减少呢)/isthereatime(有没有结束的时候)/whataboutthethings(还有你说过)/thatyousaidwasyoursandmine···(属于你和我的一切呢)······/didyoueverstoptonotice(你是不是忘了)/allthebloodwe"veshedbefore(我们曾挥洒下的血汗)/didyoueverstoptonotice(你有没有看到)/thecryingearththeweepingshores?(地球在流泪海岸在哭泣)

aaaaaaaahaaaaaaaaah啊--------

只可惜,钢琴的余音再也不能留在枫叶上。

……

喂!你知道吗,小林。我们学校的堇,就是那个弹钢琴的长发女孩,昨晚死了。

啊——他怎么会……

他得了肝衰竭,就这样在医院死了。

唉。眼下这种病很流行的,都死了好些人。

歌声断了。

堇,你可知,海星从角落里爬出来,为谁哭泣?

我听到了海星沉底后的碎裂。

陌生的地方流过陌生的哀。我回到班里,抢走了冷冷的白月瓶。半瓶的泪水散着咸咸的味道、散着狠狠的思念。我放在心口,感受到堇日夜的盼望,感受到堇,在医院孤独的盼望。

我不会在打翻你的泪水,堇。永远。

我卖了房子,像幽灵一样,第一次死皮赖脸哀堇的父亲把钢琴卖给我。我说,只要你肯卖给我堇的琴,我愿意用我所有的钱换。海星在阳光下头透明,迷茫的白,白的悔恨。

堇的父母答应了。他们说,堇有你这个死皮赖脸的朋友,是她的幸福。

本来我应陪她一起死。我轻轻闭眼,可我还需要,照顾这黑黑的钢琴。

我温柔的抚摸它黑黑的躯体,就像堇,在我的身边弹奏。我卖了房子,已无家可归。夜里我瞒着所有的人,悄悄带着被子,躲在这相依为命的枫叶林。

深夜倦起,我学堇,弹着《蝶恋》……

4/4do=c

|56--|1--2165|3--056|2-321|6---|----

|(66655332|21166-)|(前奏)

|3.23-|2322667|121765|6--06|3·23·6|

|565223|454321|3--03|6765·3|5--35

|265323|3---|266--|166-07|17675|

|3--03|6765·3|5--35|676767|3---|

|266--|166-07|17675|6---|---561

(65325321|1---)

|6---|-53235|3---|-356532|1--61|

(33322116|6---|22211665)

|2--765|6---|----||

……堇,你在天堂可听到?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在这里。

我停下十指。白月瓶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光亮。

有时,在那棵树下的枫叶上,恍惚还有干干的米粥萝卜。

我休了学。白天用酒来痲痹自己,夜晚疯狂的弹着琴。低调的生命等待着死神邀请,命运齿轮逐渐枯朽。

堇,为我们的快要相见弹奏一曲。那双眼,还能为我睁开吗……我笑。寂寞的海星,怕了孤独。

灯红绿酒的闪光照酸了我的眼,再也分不清哪是黑黑的钢琴,哪儿是夜。躺在酒吧里饮醉,好想一眠不起。

我观察你好久了,你醉了,先生。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眼里的叛逆,像囚在笼里的堇。

不需要你管。

我若是你,该多好……

我手中的酒瓶一惊。堇,是你吗?是你在天堂的眼泪化成了她,化成了酒吧一道安慰的痕?

你叫什么?

飘零在秋天的樱。她微微一笑。

我醉醺醺的慢慢走向熟悉的通道,总是一个人。悠悠的病灯照亮遥远的枫叶林,白月瓶的泪,我活着的理由。

先生,您又来了?

威士忌。

酒吧里今晚有活动,您还是……

你管我?

我抬头,盯着她,樱满脸通红。我说,你像海里的红珊瑚,寂寞叛逆的美着。她不再说话。今晚,我没有喝酒,而是站在舞台上,弹奏着梦幻的《蝶恋》。一曲终了,明亮的月深了。

回到枫叶林,我把得来的鲜花放在钢琴上的白月瓶旁,凄然扶着被枫叶遮盖的钢琴背。秋天,总易落叶。当黄叶退去,它只剩下黑,和这夜一样。

堇,鲜花是属于你的。即使枯萎也应在你的身边。

我叹了口气,对着钢琴。

樱是你的眼泪。对吗,堇?

一阵夜风吹过,吹摇了白月瓶。白月瓶的光辉,今晚越发黯淡。

我不再曲酒吧。海星得身边,多了一个美丽得红珊瑚。风儿卷着我的长发,一起依偎在寂寞的枫树下。

你不上学吗,良?

早不了。很早前,就不再想。

那……有人追过海星吗?

我淡淡得看了眼黑黑得钢琴,白月瓶被掉落得枫叶掩盖。以前得海星,总喜欢一个人慢慢流泪。

樱走了,去卖弄笑容得酒吧。她临走时说:以你得资质,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良。

蓝蓝的天载着夕阳升落,陌生的字语刺痛了我的身体。我站起身,寻找那棵遗落在何处边古老的枫树。

良,我信你……

为我而学,良。我不想在酒吧,……良。

我疯狂的寻找、寻找。寻找曾经抛弃的回忆。腐烂的墨香味混着凉凉的雾,被我吹在空际我找到它时,两只手溃烂了。我拼了命的洗,拼了命的刷,直到它微微发白。

海星向来是寂寞的,他不知怎么像别人解说,也不知如何回去。他就这样一个人在学校外徘徊、吸烟、徘徊。

良,你哭了吗?

十一

月亮被云朵擦亮,歇息在摇曳的青草上想家。

想家。

喂!听说咱学校那个嚣张的长发少年回来了。

不可能吧。就那个砸碎玻璃雕像那个?

对对对。

不可能啊――他怎么回来的。

听说他在校门口跪了一夜,校长听说他原来没有父母养,就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神奇的地球。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唯有与世隔绝。长发阻断了现实与梦幻,那个空空的座位上,能看到堇翻书的样子,也能闻到淡淡的忧郁香味。

深夜,还和从前一样,让群群的枫叶将我包裹。在冰冷漫长的夜,编织着白雪公主复活的故事。遥远的酒吧传来失落的旋律。胡彦斌的《葬英雄》。

贪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迷恋之间/谁能论输赢/是英雄/是狗熊/老天还没定/成为王/败为寇/还要看天命/这三尺黄土/够不够埋你一世骂名/生死约定/真爱还难寻/是多情是无情/拿命来证明/人会变/情难尽/谎言很公平/这三尺黄土/能不能葬你霸业雄心/物换星移/这青史谁来留名/不要恨/生不逢时/天要灭你轮回早注定

如花灿烂的樱,我一定学成娶你,堇没有得到的,你都会得到。

一曲终了,又是一首《诀别诗》。

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账/你的笑,活着怎么忘/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绝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绝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一星期后。枫叶布满幽幽小径,枫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风一吹,沙沙的磨擦响。

海星。

樱?红珊瑚怎么有空来到枫叶林?我笑问。

红珊瑚兴奋异常,踏着枫叶,扑倒在我的身上。叶飘在空中,像极了火红舞蹈的枫叶。她压着我,在我的耳边轻语。

海星,我买了一套房子。从此后,告别凄冷的枫叶林。

哪来的钱?

她的瞳仁里有某种伤痕,忽然收紧。

你、你不要管。

红珊瑚!

……良,我不会骗你的。可我不想说,真的。你信我,不要问。

……

良。

樱,我给你讲个故事。

在遥远的海底里,有一个海星总是在阴暗的角落,寂寞的哭泣。一天,一个从远处飘来的白月瓶装满了对海星的相思泪。海星说,他习惯一个人,在海底深处淌着泪水。于是,他打翻了白月瓶。后来,白月瓶碎了。海星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时,他才知道任何生灵都有习惯,一个人孤独的淌着泪水……我已经失去了堇,我不会再失去你,红珊瑚。

樱望着冷冷的天空,飘渺不定。我只觉得,她的手,如冰一样。

十二

所有的人生结尾都写好了,却不知是怎么一个开始。

樱这个公寓买的及时。一周后,雪把枫叶林盖上厚厚一层。有时,为了寻找对堇的回忆,我还会一个人拾出被雪覆盖的枫叶林,在堇弹奏的枫树下,久久伫立。

白月瓶中的泪,结冰了。

樱在这个季节很少回来,她有时带着钱,疲惫不堪的倒在自己的屋里,她的瞳仁总是很紧、很紧。

我自己在深夜里弹着《kisstherain》,这首音乐,仿佛向谁决别。

三年后的冬季,我顺利在北大中文系毕业。樱凌乱的瞳仁,终于如释重负的松开。只是,海星再也闻不到红珊瑚身上淡淡的忧郁,也看也不到红珊瑚身上,有堇的影。

白月瓶在夜晚,忽然被烈风冻碎了。碎片划上了我的手,血与泪凝结在了一起。

堇,你怎么了?是你的魂灵太过寂寞?

我看着碎片,长长的伤拉深在海星的心里。

怎么了?

红珊瑚。白月瓶,碎了。

樱慢慢蹲在地上,检拾白月瓶的碎片,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血流在了地上。

海星,其实我也碎了。

我望着她,一声叹,心里的树忽然枯萎。

你说,什么?

一年前,我在酒吧被强j*了。他们给了我一笔钱。当时你正在上学,我如何说……三年来,我一直做着恶梦,梦见泛着寒霜的白月瓶摔碎。

红珊瑚被鲨鱼咀嚼,从头到尾。

(绝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绝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你可知深海里的海星,为何无助哭泣?

(绝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绝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良……!良……!

我躲在飘满白雪的枫叶林,一个人看着光秃秃的枝干,想了许多。想到了堇,想到了秋天里,那跳跃在枫叶上的音符。风呼呼的在耳边刮着,那个女人在我身上披了一件长大衣,我抖掉。我冷冷笑着,大声笑着,是笑她,还是自己?我不知道。

良,我只求做朋友,只求做朋友。

樱红着眼,低低的哀求。红珊瑚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滴在白白的雪上。

朋友?我不需要朋友,樱。海星欠你的钱,下辈子还你十倍。

我失神的踉跄的向前走着,走到枫叶林的深处,那棵黑黑的树,无神的立在那里,失去了生气。

从那以后,我总是躲着她。我身无分文,只有流氓这一条路走。白天出去混,夜晚躺在枫叶林里,堇的钢琴我已没资格再碰,亦不会再取。

十三

枫树下,每天早上都有小米粥与萝卜菜、疗伤的药膏。是堇吗?我欺骗着自己,密密的枫叶林,总有一个人影看着我吃下食物,舒心的轻笑着。

樱!我知道是你!以后不准来枫叶林,玷污这片我和堇的天下!

冬日的最后一日,我没有再见红珊瑚的脚印,仿佛她一夜,消失在海里。

喂,天狼,你知道昨天有什么新奇事。

你给我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你不听我偏要讲,昨夜一个女人喝了一瓶敌敌畏,听说她跟你―――

我愤怒的轮起棍子,在他的身上打断。我一个人漫无边际的跑着,天地都在眼前旋转,总也停不下来、总也停不下。

干扁的枫叶林,我唯一的寄托,逃避现实的场所。

枫叶沙沙鸣叫,我抬头仰视,然一无所获。

樱,是你吗?

海星•良

明天我就要走了,海星。以前听你说堇曾经在这枫树下寄过信,我相信,我的信你也一定能收到(笑)。海星的身体真棒,要是换我仔冬天住入枫叶林的话,一定会被冻僵(扮鬼脸)。就是说不是冬天哪,我也怕在枫叶林睡觉。因为好恶心,好恶心的毛毛虫(害怕)

良。还记得第一次在酒吧相遇的事吧……堇在你的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吗?有时我想,如果死了,能让你在意,那有何妨。我不是清白之身,但那颗心却一直为你守候,可是……(擦擦鼻子,天冷)

堇的钢琴曲我每天都有练,可总学不会你喜欢听得《kisstherain》与《葬英雄》,也许这就是差距吧,良。

落笔的红珊瑚

哭不出来,哭不出来。

我打烂了嘴角,哭不出来。海星明白了孤独的滋味,泪怎么就干了?

啪!啪!啪!

海星嘴角的血浸红了脖颈。

可哭不出来、哭不出来。

海星失神的蜷在枫树下,一直蜷到天黑、蜷到天明。

我在想,疼也许会流泪。刀刃划烂左腿的青筋,只是流血,一点也不疼。

红珊瑚,为什么?

十四

老大,老大!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格老子的,老子怎么说打圈找不到他,原来在枫叶林蜷着。

喂!吭声,别装死。

海星看不到外面春天来了没有。我挣扎着翻身,感觉不到痛、感不到。

死起来!

刺――――

好了……好了……安静了。樱,堇,你们继续睡春天还没有来……

你、你、杀人了!!!!!!

我笑到流泪。冬天的雪,世界遗失的冷。白月瓶碎在尘埃里,红珊瑚枯萎在人世间。尘埃落定,海星还能信谁?

红珊瑚,白月瓶,很快我们就会相见了。

血红的匕首透穿了皮夹克,接触到我的身体。嘴角那一丝微动,转动了命运冬春。

十五

据最高人民法院批示:犯罪嫌疑人,天狼(化名)男。1989年生。于2006年×月×日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途中于××区枫叶林地带自杀未遂。依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宪法规定,省人民高级法院审判结果如下:没收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因犯罪嫌疑人未满十八周岁,不符合判决标准,故死缓一年,于2007年×月×日执行枪决。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上脚链、手铐。昏暗发臭的牢房里,一点自杀的机会也没有。我想念秋日满天飘扬的枫叶林,想念灯红酒绿的酒吧,想念钢琴曲、白月瓶、红珊瑚。

窗外的蝴蝶有时在铁栅栏处飞来飞去。已经是春天了?

父母只来过一次,把黑黑的钢琴带给了我。他说,来自太平间的一封信在梦里时常展现。信上说:黑钢琴,良,堇本是一体。红珊瑚霸占了那么久,如今已无力照顾。

父母摇着头,一连疲惫。一丝寒掠过发髻,如今懂我的,只剩下孤独的钢琴曲。

妈。别忘在樱和堇的坟墓上,放下我的思念。

良,你是魔鬼里的天使。

不,是被抛弃的恶魔。

她泪流满面。窗外的春天,召唤着万种花儿盛开。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天上多上云飘过/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天广阔/地广阔/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风中多少花飘落/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风婆娑/雨滂沱/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狱里的人并非都凶神恶煞。海星的左边是算命师,右边是诗人。海星望着算命师大笑。

你的笑,是在讽刺你,还是我?

我笑你怎么算命,却算不到你会坠落监狱。

算到了。这是宿命。

宿命?

宿命。

什么是宿命?

……

我转身低叹。

海星长满了刺,不断刺着身旁的人。海星说,硬刺只为堇而收敛,红珊瑚在海星的生命力只是一杯又苦又涩的茶。

过了多久?窗外无边的夜深了。瞳中的幻想升起,曾经如梦的恋。

想起红珊瑚,总也止不住思念。黑黑的钢琴上,有一股深深的清酒味。

孤独的海星,承受漫长的寂寞。

一年终于过去了,枪指着我的脑袋,我想起了秋天密密的枫叶林里,被风吹起的枫叶。

十六(以下均为虚拟)

死了,魂魄在人间游荡。

白月瓶,你在哪里?红珊瑚,你又在哪?

我告别了人间,在天地间寻找。弥留的时候,我冥冥间来到了属于我的枫叶林。

雨中漫步,寂静的枫叶林仿佛失去了活力。

|56--|1--2165|3--056|2-321|6---|----

堇?

枫叶林的深处传来朦胧的钢琴曲,《蝶恋》的旋律。我抬头望望天空,孤雁长长鸣叫。

是堇。

我加快脚步,怔在那棵枫树前。枫树的树芽在雨中成长,生与死超越轮回。

她停下十指,微微笑着。

良,等你很久了。樱也在,她说,她要赶在我前面接你。看见她了吗?

我颤抖着摇摇头,说不出话。

海星!海星!

我泪流不止。

我在你后面、你后面。呼,你呀,老是走这么快,把我抛得那么老远。

从今后,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雨停了下来,阳光穿透三个人的身体,照亮心口的笑容。堇吟吟从钢琴上拿下白月瓶,小心的递给了我。

这里装满了相思的泪,良。不要把它打翻。

不会了。我会像生命一样护着。

可我们已经死了。

那就用今世来生的魂魄。

三个人背靠着背,叙述着曾经往事。堇和樱打赌,谁会先遇见海星。我笑。下辈子,我会到天涯海角寻你们,寻白白的白月瓶,寻红红的红珊瑚,下生不渝。

夜里,月光照亮了魂体。幸福的天边,有三颗快乐的流星逝去……

我们变成流星了,良。好美。

美丽过后,我们三个人就要分开了。

如果我赶在堇前面,海星会选择我吗?

你不会弹钢琴,也代替不了白月瓶。

白月瓶很容易碎的,良。你要记得我的眼泪,和为你学钢琴的樱。

会的。

流星托着明亮的尾巴,在天际越来越浓。眼前的白光吞了我们三人,吞了忧郁的枫叶林。黑黑的天际,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痕。

十七

我转生了,一百前与一百年后,上天注定要闹剧重演。我们在人间各角活了十二年,又在一角相遇。

喂!干吗抢我的红珊瑚!

废话,我是流氓,不抢你抢水?

呸!长得跟海星一样!

你竟敢骂我。我举起拳头。

表妹,你在和谁吵?……你这个流氓,怎么拿着我妹妹的玩具!

想拿,我是流氓我怕谁?

单挑!

单就单,挑地。

哪地方人少……就那个地方!走!

切!

是那片枫叶林,命运果然履行了承诺。

秋天的枫叶划过淡淡的凉,我一个人,倚在秋天的枫树。

干嘛……还想群殴啊……

打!

呼――呼―――

一阵风来,吹起了秋天里的枫叶,吹起了百年回忆。我不自主的流泪,仿佛欠着谁。

因为我是海星,海星总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淌着孤独的泪水……

两个女孩的容颜被风吹老,经历了多少风霜的伤。红珊瑚玩具从我的手上,落在布满枫叶的石头上,那种声音,来自海底的悠扬。

是……良?

堇?樱?

红珊瑚使劲的点着头,堇修长的十指,仿佛在弹着曾经的钢琴曲。

醒了,就注定不再分开,好吗?泪聚满了眼角。

海星,你认真了吗?

……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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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风在先点评:

以诗意一般的语言和冷彻的叙述见长,把一段青春期的敏感,彷徨和忧伤在接近透明的情节里,如音乐一般弥漫开来。在写作技巧和风格上也有自己的创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