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的孙子唱着老树的歌谣，那是

爷爷的爷爷留下的传说

五千道年轮，藏了五千幅纵裂的风雨图

三千年前，唐朝的地震弯折了腰，匍匐着

没倒。一千年前，一道闪电枯萎了半身

依旧不倒。仰脸托住阳光

鲜艳的红丝带缚满，苍劲的身

苍劲的臂。撑起，五千年沉重的希望飘扬

直着脖子的虔诚窒息几丈外的伏脉

不堪重负，从古至今的颂歌

头上飘过百万朵白云，脚下叠了千万个脚印

枝桠间跳跃的鸟族换了千代子孙

当那路是泥泞小径时，它立在那里

第一辆汽车的车轮轧过，它立在那里

稀稀落落的几间茅屋，印着它斑驳的唇印

鳞次栉比的高楼，俯首思索它的存在

灰白的脸孔，黑色的背景，一身尘埃

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老树头顶的那蓬孤独的绿，不会逃亡

回想　太阳的爱情不落

在星空下　仰望上帝

一些村民在老树下避雨，雷击致死

元凶不是老树，是闪电

老树　也是受害者

荫蔽的的希望，一厘米一厘米扩展

快乐的鸟儿，吸一口浓阴，振翅高歌

几十米外幼儿园的孩子　也在唱歌

延伸的柏油路，一里一里铺过来

电缆，一千码一千码逼来

公寓楼房，一排一排挤来

苍翠的老树　绿的深沉

细雨滴进树叶，点点滴滴

泄露了，一个黑暗的陷阱和一场屠杀的秘密

嚼碎的叹息　倾倒

撒了一圈灰白的骨灰

蚂蚁听见老树的哮喘

一声又一声

离巢的鸟儿　绕树三周　

无泪的葬礼沉默落幕

何处寻找　属于孩子的歌

没人知道，一层沥青，又一层柏油

闷死五千年的根，还是

延续了五千年的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