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步入教坛已有几个年头,然除了略略长出些胡须以外,我似乎还是那么学生气,还是那么幼稚,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无聊。这不,下面我要讲的就是很琐碎的事:没有任何启示意义,亦不说明任何问题,只是表示一种存在。说穿了,徒然劳动您的法眼作一番扫描,如此而已。
且说牙痛与我交情极为深厚,每个学期总要爱抚我两三次。目的自然很显见的,让我时时领略一下“不是病,真要命”的意境。于是,贴上牙痛的标签作一番招摇,于我而言就是平常之极的事了。
去年上半年的某日,在与牙痛经历了一夜的私语之后,我略带浮肿的脸出现在了学生的面前。他们是心细的,这自然逃不出他们的双眼。于是,我看到了二十多双惊异中又似乎夹杂着某丝尊敬的眼睛。教室里安静得很。凭直觉,我认为学生们是努力这么做的。结果,他们以特有的方式表达了对我牙痛的关心:安静地听课,努力地思考。
那天中午,我的办公桌上突然就多了一包退凉的皮蛋。皮蛋之外,没有片言只语。“一切尽在不言中”,还用再说什么呢?我心中突然涌上了一阵感动。为人师者如斯,夫复何求?
一年后,换了一批学生,换了一个环境。某日,我又牙痛。当我于次日带着肿胀的脸哼哈着迈进教室的时候,我分明地从这些门生的脸上读出了新奇。在众多双眼光的欣赏下,我下意识地捂了捂肿胀起来的脸,甚是不好意思。当我转过身往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背后终于传出来嗤嗤的笑声。它们多个角落、多个方位、有层次地向我袭来。然而,在我不惜牙痛猛回头以一探究竟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寂然。当然,并非了无痕迹,我还是从许多张脸上看到了淡淡笑意。也难怪,谁叫我这副尊容呢?“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于是,这节课我上得颇为艰难,我的门生们听得也颇为艰难(只为时时要防笑意的萌生)。
下课了,我还没跨出教室,某女生就眼梢都带着笑意地递上了某男生精心创作的一张纸条。内容如下:
“×老师:
我原以为班里只有x(某胖君)的脸大,没想到你今天的脸竟然比她还大。衷心祝愿您的脸越来越大。
您的学生××
×年×月×日”
平生极少受人恭维的我,陡然之间蒙受此等夸赞,禁不住就有些心潮澎湃起来。于是,嘴里的热度就有了一些上升。牙痛兄马上以它的温柔一痛告诉我不要得意忘形。
唉,在需要退凉的时候却热度上升,这无论怎么说都是我那些可爱的门生们恭维我时的一个缺憾。
于是,便这样结束这琐碎的事:
沁人心脾的馨香—致前者!
无言以对的沉默—致后者!
呜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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