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因为某事需要,找回一大堆档案。我笑其全是回忆的神情,的确是一大堆如果不找就成千古之谜的记忆。现在全部泛着陈旧的光回来。记录在案原来也可以这样忽然把时间像潮水一样汹涌,你会发现在相似的每一天里发生了那样多不同的事件。日子还是有仔细过的必要。
下一分种我又想,仔细过日子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最后同样的结果只是记忆。记忆大多时候只是黑白旧照片,再怎么眯起眼细致的观摹,还是很旧很远了。
昨夜失眠的结果,是拥有了无比清晰的记忆。在半夜辗转反侧,那时的记忆好像全长出了触角,可以伸到许多年前的角落。四年级的女老师,她曾经那样喜欢过我。要我唤她姐姐。与我同桌过的一个小男生,我们常常用老师的长尺仔细的量课桌长度,然后划出三八线,但是下了课后发现那条线总是被我们擦的面目模糊。还有总把亚字念成喔音的老师,还有常常就是就是的“就老师”。夏天爬山,坐在坟上讲故事。却好像从没有讲过惊惶的故事。
最后发现记忆其实也一直在生长。它们长出有偏于当初的样子,按照某种意愿长出深深浅浅光线来。使事件变得美好暖和。
我曾用笔写过十多本的日记,却好像再也没有去翻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里也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也许怕翻出来日子一下子堆得太厚了吧。
记忆也许也会在岁月中渐渐变得服贴。它们不再倔强,不再巡视。否则,每一天都是族新锵铿的尖角分明,这脑子怎受得了。大概也要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神经了。
慢慢总要变成墙角打盹的老人那样,我们开始对年月一下下的认命起来。安静,微笑以及微不足道的生气。
阳光公平的普照,它不因为你病了,难过了就少照点或者多铺点。
万物静默,世界假装齐心协力的花开花败。我们当然要欢喜的相信,不能冷眼旁观的荒凉着。虽然荒凉是实质,可是总是要在一生中过完一个又一个相似的日子。而且保证,最后每一天都是不同的。
因为那时你已白发苍苍,而你的记已经开始草长莺飞。
我们在所有的日子里找寻自已。那是心事雍肿的茧,找到的那一刻,我们长出翅膀,死亡是新生。我们的名字被回忆擦亮,我们变得这样轻若浮云。回过头,我们的影子很长很长。一张张全是夜幕低垂。
所有的日子也许都没有名字。但是,它们都在沉默的抵达每一个人的名字之下。我,你,他,她,它。一群群出现,一齐齐消失。
我们叮叮当当唧唧弯弯的把日子消磨掉。自怜,自喜,自知,自欺的把它干掉。它们成了一截截与别人毫无用处的废木头,长出某种颜色可疑的菌,它们饱含毒素。而我们总是极乐享用。
属于自已的日子也会被无故打扰。许多人好心告诉你,这是节日,这是快乐,这是春天,这是要记住的。于是,你也学会耐心的快乐,学会很轻的笑。因为,的确也是要这样柔软如花的日子来打扰的呀。
就像从前的春天,你奔跑起来带落蔷薇,那些芬芳一路飘散。
可是它们消失的多么无情,只是禁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它们就好像从未出现过。只立着惊惶失措的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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