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路过春天

在一句梦呓里重复了多少年

我就病了多少年

在一句誓言里守望了多少年

我就失落了多少年

十个太阳来迎接我。我不能笑

十个月亮来送别我。我不能哭

一朵不知去向的花

十万朵花也不能回答

一条不明下落的鱼

十万条河也不能相告

再一次路过春天

再一次重复心尖上的痛苦

不见了当年向我点头的花朵

不见了当年向我挥手的花枝

一路咳血而来。一路咳血而去

野马

在不能安定的因素里

安定下来

欣赏乌鸦的鸣叫

一场旷日持久的

与豺狼的赛跑

激烈地。打斗嘶鸣与嚎叫

天很快就要黑了

我还想再喝多一口水

我还想再吃多一把草

如果再喝不上她的奶油茶

月亮将再一次放大瞳孔

我将再一次病倒

沉到水底

游来游去的鸭子。整天叽叽嘎嘎

飞来飞去的白天鹅。总是高高在上

动不动就用喙来啄我伤口

还要抢走我口中的食物

指着我的鼻子。炫耀它们的羽毛

说我是一只丑小鸭

不能在它们的地盘里觅食。或者歌唱

放弃一些复仇的想法。沉到水底

让那些欺凌我的鸭子。再也找不到我

让那些讨厌我的白天鹅再也看不见我

这样更好。作一粒安静的石子

在洪水里磨砺我的棱角

听一些小鱼小虾的窃窃细语

接受一些水草的抚摸

在每一次潮汐里。继续下沉

一直沉到海底

去问一问神龟长寿的秘诀

取出贝壳里的珍珠

取出我一生的泪水和心血

献给海龙王的女儿

求她。让我在她的后花园里高歌

死亡的花朵

奏起欢快的音乐。奏起悲伤的音乐

旋转优雅的舞姿。旋转难堪的舞姿

且看我的花开。且看我的花落

尽管大块地吃肉。尽管大声地咀嚼

这是我用泪水酿制的烈酒

这是我用肋骨熬成的汤羹

这是我不听话的耳朵

这是我早生的华发

这是我望穿秋水的眼睛

这是我刚刚吞下的毒药

继续起舞。继续奏乐

请为我举杯。举起这人生的悲歌

直到那东方的太阳不得不升起

直到那西天的明月不忍不落

牵过手的手。失过足的足

不再是当年的朝圣者

划破血管。割断喉咙

祭奠我那早已死亡的花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