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远方的干亲是一位收破烂的兄弟，他经常收一些废旧的书籍问我有没有用。我经常就抽剩余的时间去他那里转转，以为总可以碰到几本好的书籍。

于是，每逢有空，我总要在他的破烂堆里翻看一些书籍。有一天，我看到一本书——《德伯家的苔丝》，我知道这是英国作家哈代的名作，赶紧据为己有。拿过来看时，却发现这里面还夹有一封书信，我看了这封信，说实在的，我现在的感情还处在很矛盾的境地中。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实在打动了我。下面是书信的详细内容——

亲爱的夫人，为了我的1464个日字的感受，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我要把我的想法向你倾诉出来。也许，你还没注意到有一个男人会用这种独特的方式走近你的生活。不过，这没有关系，你的感受是什么，我本身也把握不住，我也无法走进你的情感深处。我所渴望的，就是你能耐着性子，用足够的耐心体会一个倾慕你的男子的心声。

还记得吗，夫人？那还是夏天可以穿裙子的季节，就是一条修长的裙子让我注意上了你，我开始打量了你的容貌，还有丝一般的长发；以及你那袅娜的仪态。不过，这些都不足以打动我，你的容貌娇好，但还不能用美艳来形容，更不用说倾国倾城了；你的丝一般的长发着实勾起了我抚摩的愿望，但也还没有在我的心灵绾上难以开解的结；你的袅娜的仪态，还有娇好的身材都曾让我动心，但这些加在一起也不足以使我迷恋，这都不是我想念你的理由。我自己对你的感受我是这么深深地记得：在无数个你未曾注意到的眼神里，以及在无数个暗夜里，我独自闭上眼睛享受着你带给我的令人回味的地方——说老实话，你可能还不相信，打动我的仅仅是你那种无法言说的成熟。尽管你的身上散发的各种女人的气息都在或多或少的弥漫着我，可是，你的成熟却是一种使我无法抗拒的诱惑。你的容颜，你的皮肤，你的三围都是那么的成熟。尽管你已经过了女人如花的年龄，但这一切对我来说，我才觉得这是无可替代的美丽。娇媚的女人是花，让人看着觉得赏心悦目；成熟的女人是果，让人有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当我靠近这美丽的果实时，我被诱惑了。的确，这是一只散发芳香而又让人难以抗拒的果，那里的水分足以征服任何一个干渴的喉咙和渴望的眼睛。于是，你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攫住了我的心，使我升起了占有的欲望。

不要在意我这庸俗的比喻，真的，我没有办法表述清楚这种特殊的感觉；也不要对我嗤之以鼻，以为我是邪恶的色放。我只是述说了我真实的感觉而已。如果这里面带有了猥亵的成分，我的理由还是一个，那就是一个男人总是受不住自己太在乎的东西的诱惑，我宁愿在心底默默地向你一次又一次道歉，甚至骂自己的心灵龌龊不亚于一只粗俗的动物。

亲爱的，别在意。别在意一个男人这么默默地在乎你而使你有所不快。

岁月飞快的流逝，我没有找到任何一种可以接近你的理由。我越来越嗅到你临近腐落的气息，任何成熟的东西都有这一天，我知道这是一个真理，你也不能逃过这岁月轮回带给你的损失。可是，我的心怎么沉痛到了这个地步——莫名其妙的哀叹和难以言说的苦痛，让我一下子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激情和兴趣，满脑子充满了颓废的想法。

我开始总以为是你身体上散发的成熟的魅力让我无法自拔，我还多次责骂自己的想入非非和道德的沦丧。其实，当我把卑俗的想法通过种种方法加以扼杀和验证后，我才惊异于我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我为我当初堕落的想法感到惭愧。我觉得我是那么的需要走进你的内心深处和你一起说说情感和人生的问题，我的直感告诉我，你是一个成熟而又敏感的女人。

我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春天醉人的午后，我们不期而遇。路边的山桃花也快开败了，清凌凌的河水里倒映出枝条湿润而迷离的影子。我看到你踟躇的脚步和寂寞的目光。

“天气不错，夫人。”

“是的”

“你的心情很忧郁，为什么不能象这天气一样，明朗而又充满生气？”

“哦，是吗？我的心情很坏吗？它写在我的脸上吗？”

你用温柔的语气这样质问着我，我盯着你的眼睛，盯在眼角和眉梢上，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风情万种。

在一个美丽的时间遇到你，这是平生少有的幸福的事情。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生活都象那个春日的午后那样美丽。至少你的生活很少有那样灿烂的阳光，这是我了解你之后才明白的。也许，正是在经历了某种错位的感情煎熬之后，才分娩了你这忧郁的眼神和落寞的情怀，才让你的成熟更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力量。

我在想，假如生活注定你要承受一些不幸或痛苦，请你先学会坚强地面对吧！经历了这种不幸或痛苦之后，上天如果补偿了你些许快乐，我会虔诚的向上帝祈祷：我愿做一颗快乐的种子，播撒在你的干涸的生活原野上。我不敢说会带给你幸福，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我只想给你快乐，快乐是不等于幸福的，是吗，夫人？

上帝，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可惜，夫人，我至今想起你的快乐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和难过，我想，听了我的倾诉之后你能体会我的这种心情。

暖春，和风吹动柔柔的细柳，嫩黄的芽尖萌动着新鲜的生命，你会望着几树争开的桃花而感叹生命的美好，淙淙的流水和嬉戏的黄莺撩拨着你春情萌动的心思，远望去草地上似有若无的绿色让你的眉头袭上轻愁，慨叹着大好的光阴被你一个人独自忍受着将它虚度……

喧嚣的夏日你厌烦了户外枯燥的蝉声，把自己闷在小屋，你的情绪变得暴躁易怒，莫名其妙的对着自己发火。尽管夏日的花开得繁茂而娇艳，但你的目光很吝啬，不会为着即将凋谢的东西而动容。可是，夫人，我分明的感觉到你的眼睛里闪着无奈的光芒，难道这一朵成熟的鲜花勾起了你太多的感触，以至于对着镜子憔悴的看着自己泪流满面……

我不敢想象那个秋天，潇潇的雨就这么一天接一天的下着，西风已有袭人的寒衣，你寂寞的坐着看那飘飞的落叶，倦怠的情绪里看不到一丝希望，你是在出神的数着生命老去的时光吗？寒蛰声断，雨打芭蕉，我感觉到你的辗转反侧，我想，你一定绝望的闭上眼睛叹息到：这清冷的夜，太长了……

在人群里我的目光搜寻着你的身影，你走过的路上，我嗅着你散落的气息……

夫人，你的寂寞也感染着我的孤独；你的怏怏的情绪使我把一切理想，或者是所谓的追求残留的那一点激情消失殆尽，我的脑子里也充满了悲观而消极的情绪。我这样说你千万不要以为是因为我喜欢上你而变得这样消极颓废，说实在的，我越来越觉得人生的索然寡味是人生的无奈，追求和梦想很快便被时间和现实所掩杀，生活的压力有时觉得喘口气也难。我是一个随性的人，然而，我们的个性总在被世俗无情的扼杀；不要说面对，有时选择逃避也很为难，夫人，这也是我很难接近你的原因。

不能跟你推心置腹的说说话确实让我觉得憋闷，我甚至怀疑我的人生还有没有乐趣？为什么美得这么成熟的你却要背上感情的重负而让我怀疑上帝的焚琴煮鹤，难道上帝听不到你的哀怨吗？当我虑及人生的乐趣和真意，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想起你人生的寥落我就觉得我所追求的都不过是虚空而已，感情的沦落与事业的沦落是一样的，更何况你的感情很真切，而我的事业还渺茫。看到你的处境，勾起的全是我靡费的想法：事业的无成，做人的失败，工作的压力……让人很难看到生活的阳光！

我为你而郁郁寡欢，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选择一种麻醉自己的快乐方式，请原谅我这种冒昧的说法，因为有一天，我看见一个男人在清晨走近了你的卧室，那一瞬间，我的心被悸痛到到乱箭穿心的感觉，我的头脑开始变得模糊，我一口气随着自己意识的流动写了下面的文字，也许，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和感受，就是后来我自己看了这段文字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从我当时的心情里破译出了真正的含义，我把它忠实的记录在下面：

“一个男人在清晨走近了你的卧室，那一瞬间，我的心被悸痛到到乱箭穿心的感觉，修长的箭杆穿过桃型的心脏，鲜血地的红，刺眼。

我看见试管里正在变色的液体，滴滴的落，发出了崩裂的声音。

我站在对面的楼上，在辉煌的缪司神殿中，那金灿灿的女神，突然撕开了胸脯，狰狞的獠牙，蓝色的眼圈闪着魔鬼的光芒，修长而性感的腿一下子全裸。她似笑非笑，指甲是蓝色的，有一种精灵般的诱惑力。我目眩，把头摇了摇，闭上眼睛，感觉那女神突然从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跌了下来。我想到了那个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水上洛神，在巫山的云雾缠绕间，向我莞尔一笑。

我痴迷了，看到霓虹灯下高楼酒肆，猩红的酒，蓝色的香烟，长睫毛卷下了迷离的眼睛，还有撮起的唇，墙壁缭乱的贴纸，看上去别有深意的微笑，锦被叠成方块，可是旋即又凌乱的抖动，两个蛇行扭曲的身子，长发突然从枕边掉了下来，最后的晚餐里耶酥痛苦的低着头！

我说，我不是上帝……

我进了酒吧间的包房，那个女生吐着猩红的舌头——蛇，毒蛇！我不管。我看着她，目光中充满着爱怜和占有的微笑。她轻轻地勾住我的腰，我感到了雷电袭击的巨响，晕了！！躁动的热力，如同汽缸的活塞，被燃烧推动着，滚圆的臀和一只熟透的西瓜都是一样的，他使人有清凉而冰爽的感觉。海绵的柔软原来不可以和胴体相体并论的，血液是奔啸的，躯体是颤动的，双臂充满了征服和扼杀的野性力量……

世界上充满了y*妇人，我念着《圣经》喃喃地说。看吧，天在变幻着诡异的颜色，日头是一个篮色的怪物，他让黑云生上密密层层的秀发，风吹起来，如同愤怒的魔首，张开他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吞噬了整个白昼，无边的暗夜里，我突然感到毁灭和死亡的快乐，一切都是要消失的，那些得意的和失意的！

我有没有参孙的力量，可以推倒神庙里的大柱，毁灭那些自以为是的伪君子和道貌岸然的信教徒，我说。我甚至想到一只瞎眼眼的猫和参孙一样有伟大的神力，还有那位自以为勇敢无比的大战风车的堂吉•柯德，在黑夜里挥舞着长枪，疯狂而又徒劳的狂嚎着……

没有比毁灭更快乐的事情了，如果不能毁灭，就让自己疯狂吧。

我吃掉一百零八颗摇头丸，背着吉他，在深夜的红绿灯下，脱掉了衣服，把长发拼命的甩起来，摇呀，摇呀，天地还在旋转吗？我还在飞舞吗？我没累，我要摇，疯狂的摇动是最好的解脱，就像风中的细柳……”

这段文字也许让你很费解。不过，如果你有那么一点在意我的话，你的直感也会告诉你一些答案：这不过就是我当时痛苦，疯狂，激动，绝望的一种心情。最美的女神在我心中轰然倒塌，我甚至想到了歌楼酒肆里带着淫亵目光的女人，世界都变得怪异荒诞了……

夫人，千万不要生气，不要为我当时庸俗的想象生气。略去这个段落吧，可是想到我内心无法诉说的痛苦，我就情不自禁的写下了它，希望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伤害以至于你要用卑俗的目光来看我……

我是一个极端的快乐崇拜者，我一直认为人只要能活着不被饿死，他所追求的就是快乐。因为这个偏激的观点，我做事情就非常希望尽兴，在做事之前，就努力避免扫兴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也就轻易不做一件事情，总怕这件事情的结果令人扫兴而影响心情，冲淡了我应有的快乐。所以，我更愿意跟夫人你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在我们四目相对，会心微笑的瞬间，获取一种朦胧的快意而保持着快乐的心情，不知道你是不是赞同我的做法。我生怕我一时的卤莽冲动在你的心中造成一种恶劣的印象使你拒绝了我，把你赐予我的这种仅有的一点快乐也收了回去。为什么我平时看着你总保持一种矜持的微笑，夫人，我想你现在一定明白了。

也许，你要怪罪我是一个没有勇气的男人，做事太优柔寡断。不是的，夫人，这绝不是。因为我始终觉得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让一个女人获得尽情的快乐。时间、条件、机会都不成熟，以至于使我放弃了一次又一次向你表白的机会……让一个女人快乐，让一个女人幸福，哪怕是一天，一个小时，男人的肩头都应该承担让女人快乐的责任，而不至让女人受到伤害；都应该让女人享受到尽情的快乐而不至让女人心怀忐忑而留下某些遗憾……

我这样要求着自己，也就放弃了向你表白的机会。

可是，我亲爱的夫人——那个男人，那个让我心痛的男人，他给了你这些吗？

我再次偷偷注意你的时候，我就想努力的从你的身上找到答案，我不放弃任何一次可以了解你的机会——你的心情，你的谈吐，你的眼角，你的眉梢，你说话的语调，你做事的态度……

非常遗憾，你还是不快乐，你的空虚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充实，你还是照样的多愁善感，飘过来的眼神还是一种落寞和哀怨，谈话的语调依然是对生活苍白的感叹。我心里有一种窃喜，认为自己很有机会；也多了一份自信，一般的人很难扣开你心灵的门扉，成熟的你需要一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才能俘获你的芳心，让你过出生活的真意来，虽然我现在不一定具备这个能力，但我正在努力，夫人，你会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吗？夫人，不要介意我对你的责怪，你一定会记得我说过的你是一种麻醉的快乐，如果品不出生活的真味而放荡着自己的青春，我担心你一定会迎受愧悔的晚年！

夫人，我就这样默默的注视你，在可以遇见你的机会里看你对我菀尔一笑。直到有一天，你眼角细细的鱼尾纹让我大吃一惊，我才知道这种朦胧而又意味深长的菀尔一笑将从你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将是生活刻下的死板的礼节性的招呼。陡然间，才悔恨芳华不驻，让一段浪漫的情感搁浅在徘徊等待的沙滩上。我没有思索，便提起了笔，开始了我给你的倾诉……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只是被动的等待我们感情的这种任其自然，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如果要强行的在我们的感情上加重砝码，我们都会受到来自另一方面的冲击与挑战而影响我们的生活，把自己陷在一个很痛苦的境地里，这种挑战也许是家庭，也许是社会，也许是道德，也许是谣言……在我没有能确保你的快乐之前，我能让你再承受这不必要的痛苦吗？

夫人，原谅我吧！原谅我爱的这么矛盾而又这么彷徨；爱的这么深刻而又这么理智！

我在想，我们都60岁的时候，你是否会珍惜这样一封书信而懊悔的说：如果再回到从前……

纪念遇见你的四年零四天，深爱你的斯诺林-肖写下了上面的话。

我看了这封信，我也知道这所谓的“柏莱利丝”和“斯诺林-肖”不过是一个化名而已，可我的感情总也不能平静。

于是我问他书是从什么地方收来的，他说书是从一个独身女人那里收来的。不过，他最后去收书籍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不知去向，在家的是他多年未回的丈夫，他丈夫说，他们要搬家了。

这位兄弟对我说，他经常去收东西的时候都是一个单身的女人，据说，这个风流的女人因为丈夫的缘故已经不知所踪。外面的谣传是她已经跟某个男人跑了。

我对着这封信，思忖良久，将它从新压起，折在书里面。

我感叹：真情也许就是一种遗憾……

2007-03-2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