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十一点多钟,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大作,正沉静在网络中的我迷迷糊糊抓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声音:“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一年来我快要崩溃了,活着太累了,想死了之心都有,不知道这一年是怎么挺过来的……”老公眯着眼睛问:“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我捂着手机小声说:“是海桃,只知道婚姻出了问题,没想到现代婚姻如此神速的恩断意决,说散就散”。
莫名地,鼻子有些酸,心情也随之低落起来,一种担心与牵挂让我突然有些内疚,曾多次说去看她,只是以工作忙为借口一拖再拖。我再也无心网上溜达,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回忆起海桃的点点滴滴,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一个曾经朝夕相处而今已为人妻为人母却很少见面的老朋友,老朋友是一杯淳厚的酒,酒中珍藏着曾经的嬉笑怒骂,珍藏着曾经的少女情怀。
花季的女孩就像是流淌的风,热情四溢,感觉无处不在,印象中海桃却象一本书,静静躺在尘世的一角,从不与人争论什么,默默的帮助大家做些女工活,我们都喜欢看书,性格接近,所以交往得较多,我朋友中她是那种心灵手巧的女孩,只是过于安静了一点。海桃还在电话的那头继续说:“ 我每天将自己安排得毫无闲暇,或是将自己捆在牌桌上,害怕思考,不敢直面婚姻的失败”。我知道那是一颗曾经追逐梦想的心,剩余的一点可怜的活力。我对她说:“你的错误在于自己,总伤心于别人的背叛,痛苦于别人的龌龊,把自己的人生和生存价值系在了一棵自以为是完美的风雨不蚀的坚如磐石的树上。没有想过他毕竟只是一棵树而已,现代空气污染指数这么高,难免有生虫被蛀等情况发生。” 海桃是那种极其内秀的女孩,所有的劝解和慰籍在海桃的面前,都轻虚若无,语言是苍白的,长吁短叹也无法也无法消除那个人身后留下的阴影。不是局中人,怎知切肤痛?我只说些简单的道理消减空气中凝结的忧伤,作为朋友的我无能为力,也只能伸出友情的手紧紧地握住她了。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宿舍四个女孩中海桃最有理想,别人都在为逃离家庭的管教,逃离老师的魔掌高兴得忘乎所以,疯了般的玩,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未来与明天,只是觉得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而她仍然坚持自学,闲暇时就叫我们别在食堂吃饭,给我们露两手,最后,这群娇惯不得的女孩都不在食堂吃饭了,只涎皮赖脸缠着要海桃作饭。日子与时光交错着,时光在弹指间消逝了。两年后海桃又坐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学校,我们的小食堂也就散伙了,之后,我们陆续走上了红地毯,生活跌落在相夫教子的平凡中,大家也就失去了联系。
然而此后很长的时间里都再没有她的消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仍过着最平淡的生活。
一晃就是四年,她调到化工机械厂,做主管什么的,单位分的住房也很好,周六我拽上老公去她那儿玩,她总会为我们准备一些精美的小吃,知道我四体不勤,还会抽时间给我织个手套围巾,那种温暖包围了我好久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欢天喜地的。我一直担心时间会改变一切,岁月会磨损习灵,甚至让人面目全非,而海桃总是这般温柔、恬静,她亲切的笑容总能让我处在生活的宁静中。
再过一年,她速速和本厂的一个男孩子结婚了,小伙帅帅的,我总感觉不是很踏实,慢慢不知怎么的相互就少了联系,也很少见面,而且还生份了起来,没有往日的亲密。再后来,由于各自忙着生计奔波,居然有近七年的时间我们之间没了联系。岁月荏苒,时光流转,其间我去了东北,几年后,海桃的单位破产买断,海桃又调到我们单位工作,兜过一段风雨历程终于又回到起点。
我和海桃最近一次的见面也是在四年前,我刚从外地调回,我们在厂办相遇,她在人力资源处计算机培训,我在财务处报帐,海桃还是那样平平静静、从从容容,美丽已经减少,但我一直还认为,她还是那么美,总给人春天般的温暖,我们谈起各自的家庭,孩子,我才知道我们的孩子同一年出生,我们留下了彼此的电话,寂寞的时候常常会不约而同地想到对方,给对方挂个电话,翻出陈芝麻乱谷子的琐事聊上一通,然后,很舒坦地度过这个无聊的日子。
我和海桃几乎成了精神意义上的朋友,平时彼此不需要对方过多的问候,关键的时候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她很能懂我想些什么。随着孩子的成长,孩子占住了我们过多的话题,我们更像妈妈,而不像朋友。那一年的冬天,她给我儿子编了件毛衣,托人捎过来,谁知我儿子要比同龄小朋友高出许多,毛衣是不能穿了,那份温暖的情谊我一直压在箱底保存着。
现在每到过年时,我都给海桃打个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传过来,很熟悉的嗓音,我和她在一起时的感觉就会慢慢上升,温暖也就会随血液布满我的全身。但是我们说着和谁都会说的话,过得好不好呀!身体怎么样呀!模糊,支吾的概念似的语言。长长的电话线,长长的时空,把我们隔开了,隔开了一对曾经天天在一起的朋友。电话每天都在我手边,也有冲动的时候打过去,还是那些老调重谈的旧话,昨日重现,昨日走远。
春风又绿江南岸,海桃,我掬一捧清绿送到你的身边,让你以一树桃花的姿态再次烂漫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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