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黏黏的,潮潮的。春,蓬勃竞相的,迷人眼的都扑面来啦,蒙蒙的浓雾也来了,把我团团包围。我突然感觉自己怎么孤零零的坐在河岸的岩石上,心慌意乱。向下俯瞰,只见是一个深邃望不到底的河湾,绿澄澄黑黝黝地苍茫一片,浑似海洋,对岸是苍翠的柳树,还有堆成小山似的卵石堆,还有就是一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草在春的诱惑下,竞相比美着。就是空旷的上空没有发现飞鸟。鸟往哪儿去了?我突然怎么记起了这普普通通的小生灵?它可是春的声音,春就是它叫醒的。我怎能不把它记得呢!再说李白独坐敬亭山时不是还见到了“众鸟高飞尽”这一景观吗?而后才有“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深情。我懂了,原是我在寻找某一人的足迹。朋友不是告诫了的,那样会像跌落在梦里一样,说不定散成碎片的。李白能随便学的么?他是仙、是天才,他可纵酒狂歌、桀骜不驯,他通诗书、观百家,仗剑去国、辞亲远游,自己能有这样的肝胆吗?一种惊惶的感觉便无可名状的淹了上来,无边无际的惧怕渗入皮肤、几乎彻骨。不能像李白一样独坐敬亭山,那样真会碎了自己的。在这雾气腾腾,幽暗迷茫中,我努力惺忪双眼,寻觅另一人,靖节先生(陶渊明)如何?与之再描新的“桃源”。一张慈祥的脸(妈妈的)在我眼前一闪,留下一句话:不行,孩子,你看外面越来越热闹了,你怎么能越来越安静呢!那就去拽住鲁迅先生的后襟吧!他的足迹还很分明,步伐的声响还仿佛清晰,离我应该不远呢!我想。他却“不愿都如别人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切近鲁先生的意念我还未落定,仿佛已听同事隐隐哟哟说:你看,这人多缺团队精神!
徒然万里的寻觅。
我摇摇晃晃,空空落落。似乎已不是浓雾的困围,而是踉跄在黑洞里、又像在荒原上,我辨不清四周的方向。我该走近谁?又将走向何方?
突然一声声婉转悦耳的叫声,使我从迷糊中警醒,是春天,到底还是有声音的。鸟儿不是就在身边,这声音恰好给我做了向导。
“我应该羽化成一只鸟。”我突然生发了灵感。
人常说自己是高级动物,其实那是极大的美丽谎言。人的灵性与生之取向永远不如别的动物的。如荆棘鸟。它可为爱而生,不惜一生代价寻觅它的荆棘树。对,自己就要变成一只荆棘鸟,去寻找一生渴盼的可以订上自己的荆棘树。那刺破胸膛触摸到心的幸福,人能有吗?我的荆棘树一定矗立在林海里,静静翘盼!刚想扇动自己的翅膀张力,我血淋淋的伤口,抽搐着的疼痛,阻挫着我的勇猛。才记起自己曾羽化过一回的,我摸着还在滴血的伤。忧郁与恐惧像四周的黑一样向我席卷而来。如果宿命里注定不配自己拥有触摸到心的幸福,孱弱的生命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不是还有企鹅。此时,我怎么又想起了企鹅?难道我也?我不禁寒战起来,那可是长年垒月站在冰冷的雪冰上的。这样冰冷的气氛我会窒息的。我能行吗?思维的格局似乎毫无相量就定型。必须做一个好母亲。像在坚冰上向着一方向安详站着的企鹅群一样,那可不仅仅是南极的风景。那是人世间最最伟大的母爱。只有它们才在如冰窖的冷里,把孩子紧紧裹在怀里,守护着孩子。为孩子能有温暖,自己站成雪人。
昏昏沉沉中,我仿佛听到生命之神急促地告诉我:“你是一只火凤凰,必须要经得起烈火的洗礼才能重生”。噢!那我将要释放多年来积累的能量,将自己冰做的心融化,才能燃烧自己呀!我还等待什么?烈火的山谷?我在空荡荡的原野上狂奔,脚下似乎有羁绊,我使劲,我又有倒下,起来继续前行。
火光!冲天的火光呀!我发现了烈火。我纵身而入,瞬时燃烧起来了。先是烧焦羽毛,其后整个身子。我扑腾,我痛快!
我重生了,我自由的飞舞、尽情的欢唱。身边还拥着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声音多么清脆!我真想看看它们可爱的样子。一睁眼,看见一束明亮的光破窗而入,晒在我躺在的床上,我身上还盖着厚厚的冬被,难怪如火一样的热。
那叫声是窗外冬青树上鸟们在正午的春阳下欢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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