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挺能胡说的，不过，胡说里也不都是谎言，至少，他时刻醒着，尽管思维浑沌，心里流行的玩意堆得跟山似的，可毕竟有勇气将那汉字一句句快速地蹦出去，象机关枪似的，向着下方猛射，或着平扫，当然，他是精明的商人，不会浪费子弹朝天扫射，若是这样，早被山石砸死，哪还有什么风头浪尖上的王朔。王朔还硬是读了点科学书。

国人的精神，混乱和浑沌早已是一种时髦，原因当然很复杂，不过，真正的原因有二：乃是外力的奴化和自我的奴化，所谓外力的奴化，一是意识形态没有缝隙的严控，二是民主权利的被剥夺干净。而自我的奴化，无非是现实状况的的内化，从强迫的意识转化成被动的自觉意识，也就是我是奴才这样一种自觉的定位。

中国历史是皇权之下的奴才们经皇帝首肯后写下的，当然，皇帝有权决定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至于什么是事实，什么不是，学者们自有分辩，有学派争论，有权威定夺，当然，权威也是可以被推翻的，如果权威昏了头，以为自己主观意见比事实高，当然，后人自然会笑得他在棺材里打抖，不管他在世时多么威风八面，令人敬畏。

所谓看透的人，自以为三界均在手中捏着，便信口雌黄，说天地玄黄无非混沌一片，来世也将迷迷蒙蒙，所以，今生的蒙昧乃万世之常态，科学太功利，没有指导的价值，哲学太奥妙，也不知谁的意见对，还是觉得古先人孔子是圣人，上千年的牌位一直立着，并有席卷世界，为全人类供奉的趋势。当然，吾国小民拜了几千年，接着再拜，并发扬光大自然不在话下，伦理学万岁，祝伟大的古老文明万寿无疆！读过古书的人就知道，古人翻来覆去所倒腾的东西，不过是一团浆糊，看得越多越糊涂，谁也不是鲁迅，就算有绍兴师爷的基本功力，也没有他那种坚忍不拔的人格意志，所以，越过这位有争议的孤独的老头，直接去和孔夫子去切磋，真是会得益非浅，况且，奴化的小民，虽一生忙于卖苦力，养家糊口，没闲功夫读哲学，可三字经毕竟是耳濡目染，无师自通的，知道什么是人之本性，善之尊贵，以及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等等和谐社会的历史要义。呵呵！老祖宗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遵照执行，准没错，要糊涂是很难的，活着就一个醒字，这早已是自动化的，也可以说是既定的程序。

说句实在话，看过马基雅维里的《君王论》之后，这位被马克思所称赞的政治家和戏剧家，我为他真实揭示西方中世纪政治斗争的残酷内幕，全是阴谋诡计的成功和失败的事实真相而显示出洞察力和智慧的光辉，感到脑子里一片澄清。在书中你绝看不到劝世的糊涂话，玄妙的聪明语，装明白的道德箴言，或者满纸面的欺哄术，没有，这是为人写的书，而不是为奴才写的，不是为你掩盖真相，而是为你清楚地认识世界的面目而冷静理智地写下的历史真相。在他眼里，人实际上就是活在丛林中的，成王败寇的规律是永恒的。这说得很冷酷，可历史事实证明，这是真实的，中国历史，用鲁迅的话来说，不就是城头变换大王旗吗？变换大王旗的时候，孔子是个什么角色呢？不是帮闲就是帮凶，没有别的路！要不就死。

所以说，论混沌的精神，其实很简明，就是谁没有自觉意识到自己是个民主意义上的，宪法意义上，联合国宪章意义上所标明的人，那他将永远在历史的烟云中混沌下去，在各种各样的玄思中载浮载沉，在观念的糊涂中和思维的歧路上，痛哭流涕，然后又乐滋滋得悟出，糊涂就是人生的本质啊！真是一派糊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