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纱没有打开,光线微暗。倚床坐在地板上,用药水清洗指甲上刚刚涂好的蔻丹。颜色一点点淡化,好像盛糜的花一点一点颓败下去,有种说不出的媚惑。妈在饭厅扬声催我吃饭:你答应吃完饭陪爸爸去公园喂鱼!一直以来妈对爸的关心无微不至,就像现在,爸刚退休,从北方过来与一家困聚,不太适应南方的环境,每天在书房看书,妈怕爸闷出病来,便吩咐有闲的女儿陪爸爸散心。
吃完饭时下起了小雨,妈便不让我们出门。回到卧室,把杂志翻得哗哗响,什么也没看进去,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便索性躲在被子里用枕头捂住头。听到妈轻轻开门又轻轻关上,有些感动。爱情总是寂寞的初衷。老人自然知道女儿的心事,但她无能为力。其实我也无能力,当意识到自己爱上一个人时,却早已身陷其中。
把这件事告诉多年的闺中密友,她想也没想只冷冷说出三个字:你别傻!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傻呢?陪他看书,给他泡刚采下的茶叶,天冷时为他加一件衣裳,出门时送他告别的吻……我却没有权利去做这些。他是别个女人的丈夫。
爬起来披头散发地去冰箱里找饮料,倒了半杯果汁边向露台走边胡乱地喝下,呛得连连咳嗽。露台很大。对楼那家住着一对年轻情侣,在露台上设了一副秋千,上面爬满纤细的藤。常常,男孩子在后边推动,女孩子公主般坐在上面,随着有节奏的荡动咯咯地笑。今天秋千上是空的,隔着层层雨帘,沉寂得让人心痛。
拿把伞走出门去。路上行人很少,走近一个小广场时,看到一个乞丐躺在路边。仔细看去,他不老,不到四十吧。头顶上没有什么遮拦,他就闭着眼睛躺在破旧的被子里,躺在小雨中,脸上带着微微的喜色。我想他是在梦中,有千里之外的爱人正对他展颜而笑。
拐过去就是公园,里面有一个大大的人工湖。妈每天要陪爸爸来湖边散步,再花两块钱买一袋鱼食喂湖里的锦鲤。湖边有小小的独木船,供想在水上游乐的游客使用。拣一只干净的小船坐上去,操起桨向对岸慢慢划。来到湖心时,吹起很大的风,船在原地打着转,无论如何努力,依然不能前行。探头向湖中望去,一白衣翩翩的男子对我微笑,明亮的眸子里含满醉人的温情。噢,我的爱人,你原本就是盛唐时的萧然剑客,我是终生追随你的那抹嫣红。可是千年轮回,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承诺,抛下我一个人,在风雨中刻骨铭心地想你。泪流满面。
湖对岸花树烂漫。馥郁的香味吸引着蝴蝶,不顾打湿的翅膀,奋力地乘风飞去。爱人啊,我知道渡我的只有我自己,只是咫尺已成天涯,我如何过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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