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去书店为女儿买复习资料,在路过的一个楼群时,遇到了一个男人向女人下跪的情景。只见男人双膝跪地,嘴里说着:“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了,行吗?行不行……”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绕过人群,我便向书店走去。在走路的时候,那个男人下跪的情景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那个男人可能是做了错事,女人对他丧失了信心,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对于这个男人的做法,我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甚至讨厌他。对这个女人我认为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家丑不可外扬,夫妻打仗有分歧,可以在家处理,为什么跑到楼群里,怕别人不知道吗?难道这个女人把男人给自己下跪当成了一种威仪的炫耀?也许是我受封建意识的束缚重了些,对男人给女人下跪,有些想不开。
下跪,是中国人发明的一种礼仪,也算是一个大的发明。据说外国以前没有下跪的礼仪,后来也学会了。它的意义深刻,单从感情色彩上理解有不同意义。下跪有褒义、中性、贬义三种表示。褒意的跪,表示膜拜、感激、尊重;中性的跪,表示屈辱、哀悼;贬意的跪,表示乞求、谢罪、忏悔。中国人自古就有“跪天、跪地、跪父母”的说法。人们跪天地,是因为天地给了人们生存的环境。人们跪父母,因为父母给了人们的生养的恩情。人们跪亡人,那是表示对亡人的哀悼。因为,古老的中国有一个“死者为大”的说法。
“男儿膝下有黄金”,算是身体“辱”学史上的经典名言,这是一句亦正亦邪、极具现实反讽意味的俗语。这句话出自京剧《桑园会》。此剧描写的是:春秋时期的秋胡外出十年,在鲁国为大夫,回乡探亲时同妻子罗梅英在桑园中相遇,然已互不相识。秋胡于园中调戏其妻而被痛骂,及至家,真相大白,妻愤而欲绝。秋母责令秋胡与妻下跪赔罪,秋胡不愿,便唱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肯低头跪妇人。”
秋胡的本意是男儿下跪就和黄金一样珍贵,所以不会随便向人下跪。“膝下”指动作无非是跪或者不跪,“黄金”当然首先是财富、名利,然后指称人格、尊严、骨气等。古人对于下跪这个礼节是非常在意的,尤其是有骨气的男儿,是不能轻易给人行此大礼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短短七个字,就已融诱惑与惩戒于一体,中国的语言哲学当真精深莫测。
在古代,一个人一般也只是跪天、地、君、亲、师。就连朋友这样亲密的关系,也不过是相互作揖而已。“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做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要有骨气,当然女人也不例外。我一直认为“男儿膝下有黄金”是一句至理名言,然而今天看到的这一幕,让我对这句话有些疑惑了。
实际,中国男人给女人下跪,应该是有一定的规则的,一般的逻辑是“下”给“上”跪,“卑”给“尊”跪,“幼”给“老”跪。这些情况在古代多有发生。而现实生活中的今天,工作中,也不似古代人一样要给上司下跪,在家也不用给父母下跪,现在给别人打工也不用给老板下跪。所以,这个逻辑在今天几乎是失效了。在现代,下跪这种礼节已基本被人们弃之如敝屣啦。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打开电视,我们便可以看到形式多样的颁奖以及明星们下跪做秀。常看新闻,也就看到了五花八门的下跪,下跪的新闻让人眼花缭乱。
如今的男人,膝盖很容易得“关节炎”。在金钱面前,在欲望面前,在女人面前,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在崇拜偶像的时候,甚至在开玩笑的时候。跪 是跪了,但作为男人,你知道吗?为钱而跪,跪失了气节;为女人而跪,跪没了尊严;为求饶而跪,跪的卑鄙;为了讨好而跪,跪的下贱;为了玩笑而跪,跪的轻浮……男人们啊,别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
《三国演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一个跪拜,跪出了忠肝义胆,保国安邦;段祺瑞发自内心的跪,跪出了他的尚存的天良与良知;三十六年跪在讲台上传道授业的教师陆永康,跪出了“惊天地,泣鬼神”之壮举……而为了一个女人而跪,你跪出的是什么?
一个男人,舍弃男人的尊严,在大庭广众之间,向一个女人下跪,以此来请求女人留下,可以说是丢了男人的脸。为了爱可以给女人下跪,这样的男人,女人会喜欢吗?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有安全感吗?如果是我的话,这样的男人当初就不能嫁给她。做为女人,在街上让众多人围观,让男人跪在自己面前,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也许现在中国普遍存在着阴盛阳衰的现象,所以,中国男人在中国女人面前也就显得越脆弱了,没有英雄气概了。就如易中天在《江湖好汉》中所讲的:“中国的汉子都去当英雄了,而英雄是不需要女人的爱情,因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或者这句话反过来说更恰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所以,因为在女人面前,有许多男人充当了弱者,就有了“儿女情长”,之后也就有了“英雄气短”了。这气一短啊,膝盖就不分时间、场合、地点、对象,不自觉地就软了。
男人是什么?男人是坚硬的铁,男人是锐利的钢,男人是棱角分明的金。男人是能载万物的地球,男人是广袤的宇宙,男人是伟大的代名词。男人不属于自己,男人肩负着整个人类。要骄傲,也要自信,宁死也不下跪臣服。真正的男人,永远都是坚强地站着的。所谓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对一个男人来说,男子汉头顶苍天脚立大地,尊严甚至重于生命。不奢望男人们个个都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求你能维护自己的尊严。
不知是出于心痛,还是出于内心深处的一声呐喊,我只想大声地说:男人,站起来!男人,别轻意下跪!
注:段祺瑞长跪不起的事件:1926年,段祺瑞执政期间发生的“三一八惨案”。政府卫队在光天化日之下开枪打死了和平请愿的学生,47人死,200多人伤。段祺瑞得知消息后,随即赶到现场,在死难学生流血处,面对死者,长跪不起,之后又处罚了凶手,并从此终生食素,以示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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