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古龙作为武侠写手穷极一生、皓首才竭亦无法超越的两座大山,将前辈们搁于狭地,以笔为枪促其较量一番的人想必不少。如我般才疏者,本不配议论两位大师平生成就,掩卷沉吟、意犹未尽,却道是如鲠在喉,颇有种不吐不快之感。仰慕已久,惟抱拳一揖,道一声“冒犯”,谈“古”论“金”去!
武侠写手,蝇营狗苟,笔健者不乏,非胸中万壑而不得妙文。天下侠义事儿、或恩怨书剑、或铁血江湖,千万般曲折细节共述于文,大侠们说遍了,惟余些残羹冷炙,妙炒一番、无论是添油加醋,抑或是清蒸水煮,余料无几,又能烹出何等佳肴?忿忿不平之余,却不能不说两位大师果然才捷且胸藏隐林山水,别人想到的、想不到的,都难逃他二人生花妙笔。
大师级的人物该是如何?私以为别具一格、能形成独特艺术风格的便可高居其上,受世人香火奉拜。金庸、古龙又是何许人呢?当之无愧以两字冠之:大师!悉数番二人作品,区区不才,泛谈了。
金庸之文,博大且肃穆;古龙作品,精怪而深刻。
当初阅却二人文章,之觉金大侠的文是一块温润通灵的玉,平和而内蕴无数深邃浩博。古大侠,他的文是钻石!犀利而锋芒四射,直耀得人睁不开眼。同样的珍奇,玉却较钻石多了分温和,而钻石夺目的同时也更添稍许严厉。
文章写心,也许,这是因两人的阅历和生活环境的不同而背道出那般的差异。
细读文章,金大师用字逐句平淡,隐忍却不断分毫,连绵悠长、脉脉如流水不绝。这般的文字是珍奇的,心魄与文同在,阅罢方觉心神紧迫、几欲窒息。古大师的文,一段段如冰山中冰棱乍现,又如寒锋断刃,光芒凛冽。那细节,分外寒冽清澈,然,越是如此,那情节也就越是锐意峥嵘、绷人心弦,令人目不得逼视。
武侠写手,生不逢时,既生于此间、读着正统武侠而着手欲构新篇,殊不知路尽须有人辟路为径。回眸,浩然大路坦荡荡至此,沿途奇珍异兽不胜其数,看罢令人莞尔。再送目前方,只觉陡峭山路颇是奇险,细究番,岔路已断,难得当年武侠盛世。拭英雄红颜泪,无限感伤。
武侠当真没落了吗?古人尚歌着“柳暗花明又一春”。现下已是柳暗,那花明又在何处?出世奇侠,小椴、步非烟,两颗明星熠熠腾起而闪烁。(说这话时我得小心,非沧月、沈樱樱不济,单以传统武侠而论,只是我更欣赏小椴、非烟等人。恕笔者愚钝,不再多言为两生花锦上添花。)
前文已道却大师级人物应是如何,此处不赘叙。之所以认为小椴、非烟可撑大局,异军突起,且看笔者一一道来。金大侠和古大侠辟出了武侠大道,后人倚步而行,行了数十年,路已金,难翻新奇。小椴、非烟却不同,他二人没有依照传统的套数书却武侠,那一招一式已让人看老、看厌、看倦了,于是二人辟路为径,另一个武侠盛世出现了。
小椴,文章雄浑古雅,重在工笔写人。人物上浓描重抹,如重墨书却的国画,醒目而墨香浓浓,令人过目难忘,久啖而不损其甘香。非烟文章绮丽华美,私以为这般文风的开创者合该是沧月,然而沧月却蜻蜓点水地错过了将武侠以油彩的艳丽描摹一番,点到为止地投身奇幻界。非烟实在聪明,她没有错过这一方面,于是在她的武侠作品中有着油彩的艳丽与传统武侠的形态。旧瓶装新酒,不一般的武侠滋味。
如此说来,并非是说小椴、非烟有了超越金、古的实力,但未保他二人今后是否有此实力(这话不好说)。笔者只可稍做保留地去预言,以二人实力,孜孜不倦地攻却武侠,将自己的文风发扬且存精弃粕,成为大师级的人物应是迟早。后人因此二人文风受益而续写武侠盛世也是理应。
言至此,话将罄。笔锋一转,重谈金、古两位大师的武侠。若把武侠质料比做尚未开采的浑金璞玉,那大块大块的原石虽已叫两位大师细琢成长篇巨著的宝石,然,那条路毕竟尚有些许的余地,当年的武侠盛世是否路尽也绝非笔者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事儿。志从武侠者,若无法力构长篇,不如短篇道来,未必不能成为许些晶莹闪烁的短篇,惊煞侠界!
弹铗歌罢,寻一处茅庐且看他硝烟侠界、血雨武林,只道又是场江湖乱。然,谁说“江湖乱”不能成就另一场武林盛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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