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暗。街灯的光却闪亮而刺耳,不喜欢在热闹如潮的人群行走。不知是不是过于敏感,总觉得人群少了一份宁静,一份熟悉 ,多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从街头到街尾,不过只有数十米,却有种放弃走完的欲望。可是,见到朋友一副兴致勃勃,对着各形各色的商店指指点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把话咽下喉,继续跟着他走。
很多时候,不愿意出来走动。即使是饭后的散步,都抗拒。除了非得不出以外,一个人总喜欢呆在办公室或者宿舍,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楼下的匆匆忙忙的行人,以及一些摆摊的贩子。试图寻找一份熟悉或者是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曾经熟悉的家以及那那些音容笑貌,开始慢慢地淡忘,电话往家里打也少,不是忙,而是不想打,却想不起然由来。每次放假,总会选择留在公司里看着空荡荡的一切,静静地让时光流逝,细数着孤寂。想回家,却恐惧回家,在逃避着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漂泊的日子,总会有种随欲而安的感觉。然后,慢慢地忘记一些曾经热衷,或是倦恋的,如今却淡而忘之。想到这,忍不住对自己一个冷笑:我这到底怎啦?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音响店门前。里面传出来的是孙燕姿的歌曲《天黑黑》,沉沉的语调,伤感的旋律,竟让我的平静下来。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象这样唱的……“
静静地听,思绪平静的穿越到小时候。我的小时候,家与外婆相隔很远。每年只去一次,匆匆的去,又匆匆的走。对她的印象,模糊得如同空白。听母亲说,外婆一生只字不识,外公在母亲刚出生不久就离开人世,只有外婆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母亲半岁的时候,外婆就出去替人家放牛攒钱养家。把煮好的粥放在母亲能碰到的地方,然后就起早摸黑地干。晚上,一身倦意,但还得替母亲洗洗身子,做好饭菜,喂饱母亲,然后在油灯下缝缝补补。当夜静得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的时候,她才慢慢地躺下床睡觉。
生活,在外婆看来,从来没有让她流过泪,甚至是外公的离去。那时她只是揉揉眼睛,很平静地握着外公的手,似乎在承诺着什么!然而有一件事,却让她哭了。外婆替人家看牛有一段时间,老板出量,却发觉工资比原来的少一倍,外婆很气愤,找他理论,然而,却无事于补。因为老板说,你不会算数,你怎知我给少工资你!”母亲无言,回到家里,倒在房间里痛声大哭,整整一个下午。哭肿的双眼,布满血丝。但依然眉间流露出一股坚强。事后,她依然如故,只是在很多时候,她显得很沉默,有时一句也不说,低着头,摆弄着衣裙角,总是重复, 最后索性埋下头,拼命地干活。谁也不知道外婆在想什么,只知道那件事后,她比平时更忙碌。把对外公的思念以及生活的苦,她开始用忙碌去代替,去填充所有的不幸与无奈。每次说起外婆,母亲总会泪流满面。而我只是默默地听着母亲讲,一个故事,便是她的歌,一生的悲歌。
朋友突然拍我肩膀一下。“嘿,想什么?走啊!”我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对朋友表示歉意:对不起。刚迈开步,发觉音响店的老板正注视着我,我不好意思地朝她挽嘴微微一笑,很牵强,似乎在掩饰刚才思想出轨的窘样。她很慈祥地对我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招呼客人。而我的眼睛,突然感受毛睫有点湿润,泪水感觉快要流出来,掉过头,快步地往前走。她的背影跟外婆很像!
身后,孙燕姿依然在唱:“我相信一切都会平静,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是啊,我相信一切都会平静,我的外婆在等着我回家。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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