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又由于他所从事的是教育工作,给人更有一种威严感。在我的映像中村里的小朋友包括亲戚朋友的孩子都很怕他。我小时候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在外地上班,每个星期回家休息时我最怕父亲给我洗头,因为洗头时父亲总用他那双大手,捏着我细细的后脑颈,把我的头按到脸盆里,洗头时他那手捏着我的后颈就像钳子夹着一样,疼得我呲牙啮嘴,也不敢出声,一出声说不定脑袋上还会吃一叮头呢。父亲脾气很急躁,对人要求很严,在家里做事是说一不二的。小时候在他手下帮忙做农活都是小心翼翼,稍不注意就会惹来父亲的一顿打骂。我虽说是女孩,但顽皮的我小时候挨父亲的打不计其数。因此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对我们没有什么爱,只有严厉,我对父亲也只有畏惧。长大后读书出来工作,离开父母,这种畏惧感虽然没有了,但对父亲的理解也仅仅是对子女教育太严,缺少慈爱。
真正理解父亲是在十五前,我生女儿后病了住院,在医院收到读大学的妹妹的来信。这信让我刻骨铭心,信中写道:
“ 姐姐:
病好些了吗?
十月底我回家一趟,听爸爸讲了你的病情,知道你做了手术,估计半月后就可以出院,我放心地回到学校。十一月中旬我们学校到你们那儿去春游,我本想去看看你,又怕你没有回家,也就罢了。我一直认为你可能回家休养一段时间,要不家里一定会写信告诉我你的情况的。我不想写信回家,因为我觉得无话对爸妈讲,在我的潜意识里爸爸并不太关心我们,说了等于白说。
今天上完第二节课时,收到爸爸的来信,未看几行字,我便泪盈满眶。爸爸来信主要告诉我你的病情,字里行间都饱含着焦急和担心,更多的是爱!
爸爸说他自己心肠比较硬,这一辈子除了爷爷奶奶去世时流过泪,其它时间即使在文革时受到打击都不曾流泪,眼泪也不曾到眼眶来过。但这次他给我写信,未动笔已老泪纵横,因为他想到你那瘦骨伶仃的样子便心如刀绞。那次到医院看你回来,姐姐问及你的病情时,他竟失声哭了起来。或许这是爸爸成年后第三次在人面前流泪。爸爸很好强,一生坎坷,从未在人面前流露过悲伤,尤其在我们面前,他只告诉我们他早年的成就,而关于他的失意,他向来只字不提。这次他来信无数次提到一想起你,便泪流不止,在妈妈面前又装着若无其事,是为了安慰妈妈。我含着泪看完这信,要不是在上课,我会大哭一场,为你,也为父亲。说实话,我们姐妹三人一直认为父亲很自私,极少顾及到我们母女四人。对他有的是敬而无爱,随着年龄的增大,敬也消失了,在家我很少同他好好说话,有时甚至出言不逊。现在想起来好后悔。。。。”
从这封妹妹的信中我才明白父亲的爱是无声的。也许那份爱他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如今父亲进入花甲之年,在我遇到困难时,父亲还是在身后默默的关心我:叫妈妈做我喜欢吃的菜;遇到我喜欢吃的点心,总是给我留一份。父亲老了,没有以往的威严了,对子女更多了一份慈爱。
父爱如山,给我温暖,让我依靠,是我前进的力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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