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狂卷着雪花漫天飞舞,深冬的阴霾笼罩着冰冷的小城。
那家豪华的娱乐城门前围了一圈子的人,个个嘴里呼着白气,蜷缩着身子向里张望。
一个破锣般的咒骂声从人群中传来,在清冷的早晨显得特别刺耳:“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临死还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骂人的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厚厚的羽绒衣裹着又矮又胖的身体,看上去象个大企鹅,一脸的肥肉写满了愤怒,有点瘀肿的眼睛里露着凶光。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耷拉着脑袋,瘦条的身型好象随时能被风刮倒,夹着肩膀瑟瑟发抖。
雪地里跪着一位衣衫单薄的老人,赤着的脚上只有一双烂拖鞋,面前放着一个变了形的破盆,两只树皮般枯瘦的手抱着花白散乱的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两道凝结了的泪痕,正在用无助的眼神向众人乞讨。
狗娃媳妇又把狗娃的老娘从家里赶出来了,原因是老东西什么都不会做,还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看家,可她只能浪费粮食。狗娃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她的待遇还不如家里的那条狗。
一双双漠然的眼睛放着猎奇的光,没有一个人伸出怜悯的手。狗娃想上前去扶自己的娘,却被凶婆娘狠狠的揪住了脖子。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要她你就去跟这个老东西过吧,永远都别进家门!”狗娃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吱声了。
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个20出头的漂亮女孩在老人跟前蹲了下来,手里拿着两张100元的人民币。
众人的眼光放亮了,男人们死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女人们贪婪的瞅着她手里的钱。
女孩扶起老人,把钱塞到她的手里,“老大娘,您就用它买件棉衣吧。”
说完正要离开,那破锣声又在一边响了起来,“哟,我还以为是哪位菩萨呢,原来是只鸡呀,你不就是在这娱乐城卖吗,你的钱不脏啊!”
女孩低下头没说话,那个疯狗一样的女人倒上了兴,张牙舞爪的高喊:“这个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亲眼见他经常跟一些臭男人勾肩搭背的,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该打!”一边说一边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头抛了过去。
群情开始激愤起来,愤怒的光直射向站在中间的坏女人,紧接着,雪团、石子、纸片纷乱的向她扔过去,女孩的头上,身上开了花,就连身边的老人也遭了秧。
看到这种场面,狗娃娘的反应倒让愤怒的人群停止了正义的行动,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就象在欣赏一出滑稽的幽默剧。
狗娃娘看着眼前的姑娘,眼里露出鄙夷的目光,声音在寒风中有些颤抖,可大家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她的话。
“这钱太脏,我死也不要!”说着狠狠的把钱扔在地上。
空气象被冻的凝固了,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人们被死一样的沉默包围着。他们看着坏女人缓缓的弯下腰,慢慢的拾起褶皱了的200元钱。
她又一次拉住老人的手,眼睛里有两颗泪珠在滚动。
“老人家,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有一点法子谁愿意糟蹋自己呀。你放心,我的钱不是偷来的抢来的,用它一样买东西!”
说完,她把钱塞进狗娃娘的手里,转身挤出人群,消失在无边的风雪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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