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乡的阳光,这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上,普照着家乡的一草一木,一溪一涧。这原是我喜欢的场景,是我在梦里常常看到的。可现在,我有些木纳地瞧这一切了。尽管阳光还在表示它的愉悦,可我似乎开心不起来了。
不开心是有理由的,譬如心情浮躁,生活不顺,还有诸如老婆不听话、孩子不爱上学之类。这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位学佛的朋友告诫我的话,他说阳光再温暖,也不会长期属于你。人世就是一种苦苦的煎熬,人生就是一片苦海。
纵观世人,实际上也没几个是过得真正舒心的。有钱人为了赚更多的钱而费心劳神,受着苦。没钱的人为了赚钱,更是挖空心思,苦心孤诣。没有几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人们为了钱而活或为他人而奋斗,真为自己的人是极少的。也许表面上是为自己,可实质上还是为了他人,如为子女、为父母、为荣耀、为一些生不可以带来,死后也带不走的东西。
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在头顶上的是太阳,是永不会毁灭的烈日骄阳。而在大地上的是舞蹈着的阳光,是太阳洒向人间的恩泽。它们不懂这一切,关于人间的喜怒哀乐,它们应该不懂,也不必懂。
我喜欢阳光,尤其是春天里的阳光,且在我的目光中舞蹈着的美丽的阳光。
我的家乡,我曾经生在这儿。至于是否在这里死去,暂时还是疑问。我的家乡的阳光,在今天格外醉人的温暖的阳光。我沐浴在它下面,感受着一瞬间的温暖,仅仅一瞬间后,我又会想起很多很多。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别人的欢悦而忧伤,欣赏着春花怒放的大好风景而心生悲苦。没有人能懂我的心情,我担忧的是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这些道理不是常人看得见的。我的妻子看不到,我的孩子也看不到。在我周围的人们,都看不到。只有我自己,只我才会为了这些痛苦。
忙碌的是大众,我不太愿意夹在他们中间,那样的话,我也会忘记什么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可我懂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还不是多生些烦恼罢了?
阳光很柔情地在身边舞蹈着。阳光是彩色的,红、黄、橙、蓝、紫,再加上一些我们无法想象的颜色,这些迷人的颜色在春天的舞台上尽情的表演着,也不管看客们是否有一种好心情。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掺杂着家乡油菜花香的空气是那么的令人惬意,是那么亲切。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儿了,为了忙碌,为了生活得更美好,我不得不离开这儿。这儿是我的故乡,但不一定是适合我居住的地方。我在外地会一直怀念着这儿,可我却永远也不能呆在这儿。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
阳光不懂我的心情,我猜想它是一个不懂世情的尤物。我站在一片开满油菜花的地里,抬头是蓝蓝的天,低头是如画卷的风景。每年都会有这样的风景和这样的天空,只要我肯回来,我就能再一次品味这种美丽的时刻。
让我难受的是,风景年年依旧,可物是人非,从前的人和事都不会重新再回来一遍。小时候,那个叫“宝儿”的小伙伴,他现在早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还有缺了大门牙的“云”,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听说她也嫁人,在某一所中学教书了。
那时候,我的父亲还是一个健壮的汉子,经常翻山越岭地到各村各地架电线杆,安装高压电线。
有一次,父亲把我带去,望着他指挥电工和民工的神气模样,我就感觉很荣光。我还记得有一次,一个电工在电线杆上安装时,突然被电击中了,他的手搭在电线上,一时摔不掉电线,他吓得哭起来,喊救命。很多人站在旁边,却不敢去救他。八十年代的农村人,对电有一种畏惧感。
我的父亲是勇敢的,他二话没说,便从梯子的反面攀爬上去,且握着一把电工钳以最快的速度将电线钳断,救了那人一命。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后来,那人逢年过节就来我家送一点礼,表示不忘父亲救了他的命。再到后来,他就忘了这件事,就不再与我家来往了。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是很多的,每一种记忆都是一颗灿烂的明珠。而阳光是不懂这些的,人间的一切,仿佛都与它无关,它是温暖的,它是满足的。它对自己的世界是关注的,却不在乎别人的世界。
特别是今天的阳光,此刻的阳光,我瞧见它们如彩色的精灵,在我的身前身后跳着舞,它们不会关心我的过去,也不会对我的今后感兴趣。这样的阳光,舞蹈的阳光,我无法对它说点什么,只能自己对自己说话。
过去的就永远是过去,站在阳光里,我告诉自己,这才是真实的。现在,我一定要为了钱而离开故乡,这也是真实的。我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别的,现在是为了钱,为了钱的目的也是为了后代子孙,这更是真实的。
那美丽的阳光在舞蹈,它的舞蹈很迷人,至于在表达什么,我猜测的不一定准确,这同样是真实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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