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乌鸦》

尿布们开始发言，会议空洞冗长

乌鸦从梦中降临

椅子和天花板顿时发觉嘴巴早已丢失

崩溃的矿脉被一再重现，乌鸦

黑色的光芒堆满记事本和旧算盘

什么摆上了第一位，什么

就要提前谋杀，比如乌鸦，这个黑暗的叛逆者

把生铁片一样的飞翔带入白天

巨大的惯性切断了它的声带

介乎赞美与惊诧之间，一个叹词

击打在五月后背，云朵优雅的耳朵不断低垂

乌鸦黑袍遮面怀抱大火

踏进我们被肋骨掩护已久的五脏六腑

乌鸦洞知了黑夜的秘密

乌鸦没有白天纯净的颜色

《怀念海》

有海的地方就有生命，为此

几十年来，哈勃望远镜的视距一再加长

从北美和欧洲的上空标榜自由

而更大的海就在我们脚下

而伊拉克就在我们脚下

教科书上说，月球上没有海

火星上没有海，更远的星球

老师们都没有提及

据说第四代科学家找到了外星生命的迹象

而大西北还有两个老人在商量着

如何堵住天空中的一场大雪

遵循先诞生先消亡的原则

海，是否先于我们离去

而凶手们谈笑自若

盘中化石正好做一道十三人的晚宴

只有海静静地醒着，接近死寂

《怀念她们》

她们很轻，很寂静

用水的脚趾走动

让花朵饱满，让大地靠近云朵

她们把伤口填平

把疼痛取走

她们始终住在长夜深处

面貌熟悉名字模糊

你可能从石头上开始怀念她们

她们的翅膀不长

她们的影子，接近透明

空虚多年的村庄是个

不再呼吸的湖泊

她们没有鳃，不能学习鱼

雨季或者旱季

与她们的眼泪无关，与

一匹马的音信无关

与窗户们无关

你也可能从泥土上怀念她们

她们总是默不作声

《怀念水》

和水称兄道弟的不止是风

和水称兄道弟的不止是花朵

在水面前脱下鞋子的是你

在水面前脱下衣服的是我

水抵达你的时候也抵达了我

水拥抱我的时候也拥抱了你

我们睡着，水温柔地睡着

巨大的安慰横贯过梦境

我和你相亲相爱还不到三年

水已做了性病斑斓的娼妓

怀念水的时候，我也会怀念瓶子和安全套

2007·03·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