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
我知道。又到了该回老家问妈妈
我的姓氏的时候，这些年我总会定期
失忆。就像你会定期往当铺里典当一些
夜晚。再到市场交换一些农夫的笑容
或许没有人能理解，我们都对自己的这一习惯
乐此不疲，当然就更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约定
下一个季节，你来失忆。我来典当
【真实的欺骗】
我出生多少年，就戴着面具多少年
我戴上各种表情的面具。欺骗所有人
我的家人、亲戚、老师、同学、朋友
以及遇见过的陌生人。骗他们
爱我，关心我。或漠不关心，或恨我
甚至想将我置于死地。这些让我丰富多姿
让我快乐无比。只是我找不到一张面具戴上
以面对自己，这让我痛苦不堪
致使我对所有人的欺骗。变本加厉
【无奈】
既然我不是天生的哑巴。我只好不说话
这世界。已经找不到没有墙的地方
于是不可避免。我的话音会被反射回来
将我扎得，千疮百孔。可我不能
乞求别人不说话。我不是天生的聋子
我的左手扶住脊柱。右手捂住眼睛
我只好张大了嘴巴。让来自四面八方的诅咒
在耳膜处得到平衡。或抵消
也顾不上体内的一根动脉。意外地发生强烈共振
将心脏扯裂。一条缝隙
【咀嚼】
父亲说，爷爷生前的最后一段日子
一直不停地咀嚼一些蜡块。然后
吐出一些沥青。铺在村庄通往小镇的路上
如今。我们住在城市和村庄的切点多年
我和父亲都没有准备收集一些蜡烛的
打算。却不约而同地开始碎嚼一些石子
在每个黄昏，交换吞下彼此吐出的
泥土。并一如既往地留下一些来修补
爷爷居住的木框
【后果】
一连数夜的雷电。积怨已久的日光灯终于
气炸了。它无法忍受夜里有比它更亮的光
蜡烛也开始胆怯。不住地颤抖
我却安静无比。我的心里没有雷电
没有日光灯。也没有蜡烛
我的心里没有夜晚。当然
也没有白天
【结果】
听说老家像往年一样。在三月又下冻雨了
毫无疑问。跟我同岁的核桃树今年又将
无果。我曾多次劝父亲将它砍了
因为谁都不曾吃到过它的一颗核桃。当然
也包括我。而父亲总是坚决反对
理由是，老家的房子建在高土坎上
若没有它的根系牢固着坎。房子可能倾斜
甚至倒塌。每说一遍父亲都会显出坚定的慌张
而我就无语。不想说出一个事实
其实核桃树的树杆早已严重虫蛀。随时
轰然倒地。不过，接近泥土的树杆
应该会长出一些，味道不错的菌来
【云】
云。是妈妈的乳名
妈妈没念过一天书，但她很满意
她能写出爸爸和我，以及自己的名字
云。是妈妈的样子
妈妈没坐过飞机，我和爸爸也没有
我一抬头，除了看到太阳，就是妈妈的脸
我们就像云。妈妈总这样说
无论以何种姿态。漂浮
终将，返回大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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