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蝴蝶来过这个世界凤尾蝶

发表于-2007年03月13日 晚上11:00评论-2条

蝴蝶飞累了,落脚在一片花瓣上。一阵风吹过,花瓣飘落下来,蝴蝶随它下坠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展翅飞走了,天空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回忆。它继续向前飞着,寻找下一个可能出现的落脚点。

看到一个女孩,挺清纯的样子,不是摧枯拉朽的那种,却有种让人心动的东西。便定定的,远远的去注视她,头发不长,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披肩发,但却另有一番风味。不要误会我是在寻找猎物,只是单纯的审美观方面的东西罢了。

对爱情其实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厌倦感,如对待生活一样,不抱太大的奢望的,只觉得那不属于我的思绪。其实那女孩清纯漂亮与否,对我是毫无影响的,只是街角的一道风景罢了,可以的话不看也无所谓的。

每天都单调的去乘那辆公交,却总怀疑自己到底想去什么地方,只是一味的上车,下车。当我又一次踏上车的台阶时,又一次看到了她,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

一件白羽绒服,头发湿漉漉的散披在肩上,那淡淡的清香虽隔了两个人仍那么清晰,靠着椅背,却带着一丝倦意的漫不经心的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树。近距离的看她,发现她脸颊靠近鼻翼的地方有几颗浅浅的雀斑,与脸型搭配起来,出奇的好看。心里有一丝异样,莫非我喜欢上了她?希望又只是我的审美观作祟而已。

我正静静的看她的时候,她好象发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抹红晕浮上她的双颊,又赶忙转回头去。

口袋里手机的铃声再次吸引了她·

“怎么这么久才接啊,你干什么啊?”

“哦,没什么,我在车上,有什么事吗 ?”

“我可以见你吗?”

“现在吗?不行,有事的,回去再找你好了”

“那,好吧,一定要来啊”

“好了,知道了 ,再见”

说完我把手机合上,放回口袋,抬头看她时,她刚把头低下,在自己的小手袋里找什么的样子,又合上手袋,接着看窗外的树。

下车后才发现她和我是一个站,我正要过马路时她追上了我,

“知道市图书馆在什么地方吗?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的。”

“哦,是嘛,我也正要去,正好同路啊,跟我走好了。”很惊讶她会上来问路,更巧的是要去一个地方。

“那好吧”

就这样她跟在我的后面,一路默默无语,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也默默的在前面走着。

到了图书馆,接过管理员递过来的淡蓝色书牌,自己就和她分开了,不习惯身边多一个人的,想一个人待会儿。于是找了一个角落,默默看那本《海边的卡夫卡》,村上春树的近作,喜欢他的作品,也许是性格相似吧。看的是中文译本,林少华翻译的,觉得他理解的挺不错的,看来和我应该是一类人吧,看村上春树作品的人不少,真正理解的却不多。

闭馆时我看了大概有三分之二,合上书,放回书架,跟着人流走了出来。出来时,看她在馆前的石阶上站着,就迎上去,

“等我吗?”

“一块去什么地方坐坐好吗?”

“好啊,前面有一家咖啡馆,味道挺不错的,我带你去。”

街道上的雪消融了很多,到处都是水与冰屑的混合物,没到鞋跟的三分之二处,皮鞋好像没有御寒的功能一样。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起并肩走在这冬日的中环大街上,却总是一片茫然,索性就这样走下去吧。她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让我想起灌木丛中的小鹿,表面布满纵横纹理的高筒皮靴的细细的跟部在路面上留下一个个的小坑。

店面不大,但走进去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木制的吧台,木制的桌椅,涂了浅浅一层黄漆,透出淡淡的历史的年轮。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毕加索的,不过是仿制品,想来这种地方不会挂出真品得,很抽象的样子。门两旁挂着木制,抑或是塑料制成的舵盘及海锚之类的东西,顶上是雕花的白炽灯架。

落座后我先要了两杯咖啡,“还要什么吃的吗?这里的甜点很出名的·”

“不用了,我不饿的,咖啡就可以了。”

我没勉强,本身也不饿的,就此作罢。

咖啡端上来了,放在精致的托盘里面,束腰的杯子泛着瓷器所特有的那种玲珑的光泽,有一抹翠绿若隐若现,,杯口有一丝热气腾起,咖啡泛着特有的泡沫,慢慢平静下来,“要糖吗?”

“谢谢,我喜欢喝原味的咖啡”

“哦,对了,你今天都看了些什么方面的书?”

“猫,关于猫的,现在才发现原来着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种类的猫,喜欢猫吗?”

“怎么说呢?喜欢不喜欢没在意过的,倒是我女朋友养了一只,褐色的,毛不长,叫什么来着,菲菲吧。”

“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车上给你电话的那位?”

“可以这么说吧”

“总给我一种不太妥帖的感觉,不知道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阻止着,或促进着什么,向某个地方推进”

“可否说的具体点,不大明白的”

“我不知道,总觉得你身体里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一切进入里面的东西都会消失殆尽的,如霍金《时间简史》里提到过的黑洞,进入它的边缘的东西都会被撕得粉碎,融入真空”。

我不说话,有一种被人展示的感觉。

“我说对了吗?”她调皮的眨了眨眼,探寻的眼光望着我。

“也许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成为这种状态的,总觉得自己是在海面上的船里,天空正下着暴雨,我无处可躲,欲下不能,只能这样一直摇摆着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倾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岸,总徒劳的看着茫茫的远方”

她不再说什么,端起杯子喝起咖啡来,“相信猫有灵魂吗?”放下杯子时,她问道,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她默然一笑,“我不大确定,不过大抵是有的吧,猫有九条命的,我想是不是灵魂的互替,一直到质中的用以维持循环的能量消耗殆尽,才会弃躯壳而去的”

“那么法老墓穴里那只大灰猫,经过这么多个世纪,仍然活着,它的灵魂该循环多少次呢?法老的咒语吗?”我问道,

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的喝着咖啡 

“想和我做爱吗?”

“什么?”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有关‘sex’方面的事”她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这方面?我、我还没准备好,我是有点喜欢你,不过还没有到要发展到那种地步的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我吃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什么的,你想就可以了,不需要准备什么的,走吧。”说完,她起身往外走,我把钱放在桌子上,犹豫着跟了出去。我不确定她的动机,但也没有去问的念头,我知道很多事是没有理由的。

寻着情爱旅馆那特制的霓虹灯箱,我们进了一家旅馆,在大厅拿了带门牌号的钥匙,上到二楼,顺着走廊往右找到房门,打开,进入。刚进房间她就把衣服脱光了,但只留给我一个背面,然后不声不响的钻进被中。当我用手抚摸着她的身体,缓缓的滑下去的时候,她用手臂把我挡了开去,

“我们只做,好吗?别误会,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点害怕而已,害怕手掌什么的在身上滑动,那样我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的”

说完,她用手臂攀着我的脖子,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等我射完之后,她回身抱着我,把脸贴在我的胸膛上,不断的摩挲,“感觉真好”,她说

我不置可否,只是吻着她的额头,没过多久,我就沉沉的睡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嗓子干的如着了火一般,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好像自己是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里,四周是黑的可怕的寂静,我用尽力气想伸展自己的身体,却好像四肢被捆绑了一样,张嘴呼喊,如被屏蔽了一样,发不出一丝类似声音的气流, 难耐的窒息又一次袭来,我用手使劲的抠着喉咙,直到温湿的液体如泉般喷涌而出。

醒来的时候,身上出了好多的汗,她已经不知道去向,我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重重的倒下,徒然的看着天花板上摆来摆去的灯。窗外起风了,顺着缝隙泄到屋里面,有点冷。

外面得天灰蒙蒙的,零星的飘着点小雪,远处的铁轨上,咯噔咯噔的驶过一节火车,粗粗的喘着气,吐出许多黑烟来,转眼又消失在密密的建筑群里。我竖竖领子,下了楼梯,走进这冬日清晨的空气里,逆着铁轨走去,脚下溅起无数干燥的冰屑,天空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疲惫却又有力的拍打着翅膀。

公寓门口的两棵小槐柳的枝丫上结满冰凌,垂得很低,偶尔有风吹过,发出类似玻璃物撞击的声音,不过有点钝而已。

打开有点褪了漆的邮箱,里面塞满了宣传单及促销公司的信件,还有几封信不能确定是哪里来的,索性都拿了出来。打开房门,经过客厅时,把它们顺手丢到桌几上,然后取下书架上放唱片的盒子,抽出一张密纹塑胶唱片,布鲁斯·贝尔的钢琴独奏曲,放到桌角的那台老唱片机上,拿了一罐啤酒,径直躺到沙发上。

啤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独奏曲已经到了第二乐章,只是稍稍变了一下节奏,又延续着上面的风格贯穿下来,其间电话铃响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起身去接,只是点了一支烟,静静的躺着。

公寓离蒙城大学不远,父母以前留下来的,虽然有些破败,不过里面还是蛮不错的,木制的地板。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一方面离学校近,做什么方便一点;另一方面, 不喜欢群居生活,属于孤独的那种,可以的话,尽量不愿与人打交道的。生活必需品,每周置办一次,尽量买齐一切,买许多现成不现成的食物,都堆到冰箱里,实在急需什么,才破例去购买的。

学校的课程,除非必须要求去的,才去上,一般情况就呆在公寓,偶尔去咖啡厅,酒吧之类的地方坐坐,不过成绩什么的还不至于不能见人,中等靠上,反正毕业之后也不需要靠这些找工作的。 说实话,具体该做些什么,自己真的没打算过,可以的话永远这样过下去,也未尝不可,总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时局总不由自己操控的。不论你愿意与否,总是会活在这充满矛盾的物质世界,无论抽象还是具体,如同街角酒吧里那座锈迹斑斑的台钟,仍然那么一刻不停的走着,即使精疲力尽到不愿意再走,还是会被人上满发条,继续“滴答”个不停。

喝第二罐啤酒的时候,我从那一大堆信件里面挑出几封认为有必要看得,一一用裁纸刀拆开。一封是母亲来的,大抵是问我的生活、学习之类的话,还有不能来看我的抱歉话,也没说在什么地方,不过看信封好像是在大阪。有几封是以前高中时的同学,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得自己现在的地址,当初离开的时候,就决定了,不与他们联系的,想和以前的世界隔绝,总觉得这样对各方面都好,所以自己跑这么远来上学。此刻桌几上只剩下一封信没有打开了,外面的牛皮纸包装比普通信封大两三倍,隽秀的黑钢笔字,心里突然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具体怎么样,总无法通过大脑的整理,用正确的,能付诸实际意义的语句表达出来,但不管怎样,也许打开信,就会知道一切。

打开看时,里面只有一幅画,灰的天空飘着白的雪,一只凤尾蝶突兀的飞着,翅膀有些残缺,摇摇欲坠的样子。没有署名,没有任何标志身份的东西,除了隽秀的字体。此刻,这幅画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努力的想和这房间的环境达成和谐,混迹其间。它怎么到这里的,以及主人是谁,我们都无从知晓,它希望传达什么信息呢?隐隐的,我觉得它和我有关,但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丝丝缕缕的,如隐在空中的云。

外面的天暗下来的时候,我决定去酒吧坐坐。

喝完第二罐啤酒,起身套上前天刚从干洗店取来的外套,准备出门。最后看了一眼那幅画,没有收起来,锁了门,顺台阶走下去。外面的风小了很多,不过凉意很重。

进去的时候,一个乐队正在演唱“hotle califomia”,我径直坐到吧台旁的高脚旋转圆椅上,要了一杯“布鲁诺”,慢慢的喝起来,时间尚早,来的人还不算太多,不过这正合了我的心意。边听音乐边喝酒,不过说实话,我不大爱听流行歌曲的,没听进去多少,只是喝酒,想自己的事而已,也没有确切要想的事情,纯粹让思想有个粘着物而已。把玩着晶莹的玻璃高脚杯,看着占杯子四分之一的琥珀色液体,一圈圈的旋转,沉寂,再旋转,沉寂,反复如此。此间有个女孩坐在了我的旁边,叫了杯“卡布奇诺”,长得挺精致,橘黄色呢绒风衣,内套淡红的围领毛衣,脚上是一双米色外翻毛短靴。她让我想起了雯,她们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不过,此时此刻,我想起了雯,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有一种想认识她的念头。

“经常来这里吗?”趁她扭过来头的时候,我趁机问道,

“也算不上,偶尔来坐坐罢了”,她莞尔一笑,

“孤独的灵魂?”我调侃道,

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乐队此时正在演奏“rhythm of the rain”,人渐渐多起来,酒吧变得有点嘈杂,我决定离开。

付完钱,和女孩道了一声别,我起身离开了酒吧。外面飘着雪,在各种店铺的灯光衬托下,发出各色的光。

返回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脱掉外套,去厨房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出来,打开电视,迎面而来的就是各种治疗牛皮癣,性病的广告,索性关掉,把遥控板重新扔回桌面上。咖啡喝到一半,我停了下来,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到,那幅画不见了,是的,从我进门,就没再看到过它。记得我走的时候,它就在桌几上,没有收起来。我察看了住所的各处门窗,没有一丝异样,和我出门时一样,不过现在的事实是,那幅画不见了,的的确确。我坐回沙发,抽出一支烟来,要点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柴,起身去翻大衣的口袋,也没有,到厨房,才算解决了问题。深深地吸了一口,让它经过肺,再吐出一长串烟圈,突然觉得自己是那只种鱼的猫,收获的季节,却徒然的想找出一点什么,什么都没有,在这片土地上。

冬天没有蝴蝶,什么都没有,那只是一个谎言,没有画,也没有酒吧,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公寓,喝了一些酒之后,有点头疼,就上床睡觉了,事实就是如此。

总觉得灵魂和肉体是可以分开的,没有什么真正拿来证明的事实,可总奢望如此,两种物质的并行交织罢了,相安无事又互有关联,这个世界神神鬼鬼的事也没少听,希望有一种奇迹会发生,多多少少的体现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十个太阳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只有孤单的身影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没有了西升东落的梦想。岁月冲去了那盛开在地上的鲜艳的花朵,以及那屋顶上临风而立的落寞的背影,永远停留在那如花的岁月。那年的冬天好冷,我躲在自己的城堡,贪婪的享受着那份短暂的温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一切。这是个懦弱人生存的世界,刚毅的人都已逝去,如晚去的候鸟。伸手去抓得时候,却没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手掌间融化了的雪粒。

我不相信现实,我相信谎言,也宁愿如此。

用转轴固定的长方形木制黑板孤独的立在走廊尽头的架子上,贴着几张破烂不堪的宣传材料,风顺着上翻式玻璃窗的不大的缝隙吹进来,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我在教室外面,出来吧”,我打开电话,拨了敏的号码,

“嗯,我这就出去”

浅蓝色的无袖棉夹克,里面套着混纺淡红厚毛衣,束着高高的马尾,

“一下子,一下子就没了状态,什么也做不好,心里老发慌,总希望见到你,你不介意我打搅了你吧,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

“没关系的”,我伸出胳膊把她揽在怀里,“走吧”

外面的风小了很多,但寒夜特有的冷却浸人入骨,路边的法国梧桐消瘦了许多,剩了屈指可数的几片黄叶仍在风中摇摆。一路无言,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走在这寒夜里,脚步迈得很轻,怕惊动什么似的。

在这个多风的城市,不止一次的感觉到自己的孤单,不是肉体,爱情之类的,是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无法触摸,无法言之于表,有一种干渴的窒息感,需要一种类似水的东西,可以维持我的灵魂,像维持生命一样。但是没有,起码这里没有。望着风刮过的天空,我静静的躺着,在沉寂的湖底,没有一丝涟漪,尽管有风。

沿着校园的环形道走着,知道这样永远也走不出去,不过仍要走下去,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也许我习惯了它。路边的树在寒冷的夜里,泛着一抹苍白。

“感觉如何?”她试探性的问我,

“关于什么的?”

“关于我这一方面”

“还可以吧”,我轻声的答道,

“是吗?最近我老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总觉得许多事连接不上,思想了,还有行为了,什么的,一塌糊涂的。我也不希望把自己的思想什么的强加于人的,老觉得安静的呆在原地是比较好的方式,可又如机器般被人上满发条,一刻也停不下来,身不由己,这样说,你可明白?”

“也许吧,不过该怎么样呢,乐观的面对一切,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下一刻究竟在什么地方,找到自己合适的途径,达到一种还算说得过去的境况,不至于迷失罢了”

她欲言又止,空气就此沉静下去,我们只是默默地走着,昏黄的路灯照出两条模糊的被拉长的影子。

不觉间已下起了雪,来的那么急促又缓慢,细小的雪粒从天际飘落下来,把我们包裹。在雪的世界,我们无处可逃,再不能自由的飞,自由的奔跑。梦中的仙子,赤足行走在雪地上,山坡上的雪泛着淡淡的蓝光,一丝冰冷的温暖在回荡,红杉树,庄严,肃穆,静静的站立着,等待心得召唤,等待灵魂的复苏。期待的冬季以来临,而花蕾在枯萎,蝴蝶已远去。

蝴蝶来过这个世界,我知道,但我已遗忘。

心情如夏季午后的风,无一丝松动的感觉,干燥,滞留不前。不思不想,想把自己的原始意念启动,封存现有的意念。但却不能不面对现实所表现的充实的实体本身的固有本质。

室内靠窗的柏木桌上摆着一本书,一瓶可乐,旁边坐着一位女子,红色的薄棉纺上衣,一条黑黑的长辫子垂至腰际。一切都那么静,那么和谐,如画般,又如外面天空不动的风,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是否给这一平衡体带来某种不稳定因素。

嗓子突然干的要命,如同被困在一个抽成真空的玻璃容器中,有种窒息的错觉。干渴的感觉来得如此迅猛,无一丝征兆,以一种要命的形式表现出来。扫视四周,光线又落回那瓶可乐上。于是径直走上去,拿起来就仰脖大口的喝起来,喝的间隙见她略微抬了一下头,没说什么,又埋头看起书来。

喝了大致三分之一,停下来,拧上盖子,放回原位,此后是彻底的沉默,空气如冰冻般。过的了大约五分钟,我觉得必须由我打破这个僵局,

“静止的风,外面,看到了吗?”有一丝压缩的空气从我喉咙里挤出来_

“那不是什么也没有了?”她头也不抬的反驳,

“有的,静静的去体味,如冬蛰的熊,在空气中,可以真切的感觉到。量变,你也知道的,它内部正在积累或排序的。”

“会质变吗?”

“会的,时间问题而已”

“你觉的感觉靠得住吗?我不相信虚幻的东西,也讨厌内外的不统一。”

“如这瓶饮料”我此刻才觉悟,原来那里面装的矿泉水,完全没有可乐的味道,“不过你也用到了,不是吗?”

“是,我承认,但这并不能否认我对其实体的讨厌,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意识,也许作为现实中的我难免会做与意识相违背的,但这不是主要的。”

“就事物本身来说,变数的概率很大,事物的不定性与可掩饰性,掺杂在意识的不完备中,给自己的行动起总的指导作用,缺陷难以避免,怎么做的更完美,更合乎众人口味,是更多人所追求的。就它的本来面目,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通过上述形式所表达的东西,所要到达的目的,也就是企图,可否明白?”

“不大明白的,”她轻摇几下头,“我不是想追求某种潜意识的东西,我想要真切的事实,一种可摆在桌面上,众人信服的信条,一种我可以靠双手触摸感觉的实体。”

“我这方面,感觉,没有吗?”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自己是隔着玻璃生活,好多东西无法触摸,尽管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却最终徒劳,依如天空中的云,是可看的实物,却触之既散。有好多事,只要一旦触及稍微深层的东西,必将虚幻起来,变的不真实,或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不再有原来的面目。

“如非洲荒原上的长尾巴蜥蜴?”我反问一句

“不一样的,从本质上来说,那是自然法则的东西,我要说的,是人本身,一种社会属性,属于自己意识支配的,与情绪有关的。”

“难道我不可琢磨吗?还是太过虚假?”

她什么也不说了,周围陷入一种更深邃的沉寂。她眼睛始终看着书,其实我知道她什么也没看,只是找一个寄托物而已,让自己的目光不至于落到我这里。

“看着我,我命令你”,但她仍保持那种姿势,无一丝改变,“听到了没”我大吼一声,并用手粗鲁的托起她的下颌。她嘴微张,红红的嘴唇,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微微的不均匀的喘着气,但仍是一脸的冷漠。看着她厚厚的嘴唇,我有一丝冲动,把嘴凑了上去,想咬住那两瓣红的鲜果,但她拼命的反抗,想把我推开,一种更强的欲望在我体内膨胀,压迫我的意志,我疯了似的不顾一切扑上去,并用手撕扯她的衣服。

一下子,她停止了反抗,默默地躺在桌子上,眼角涌出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我突然没了力气,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袭来,瘫坐在她曾做过的那张椅子上,那个可乐瓶如被遗弃般滚落在角落里。时间如静止般,停在这个夏季的午后。过了一会儿,她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收拾书本,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坐着,有一种物质在我的体内凝固。

夏季午后的风是静止的风,依如世间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知了的叫声被某种东西撕扯的断断续续,丝丝缕缕,有一种焦躁的东西深藏其中,令人不快,如同听一首糟糕歌手唱的糟糕的歌。

青走了,在我躲在角落编织自己的网时,没有告别,没有留恋,等风吹破我的网时,才猛然发现,我的世界不再有青的身影。

那年的夏天,在焦躁的空气里,一只蝴蝶飞走了,永远的离我而去,我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过,一如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着的。在黑的夜里,我开始沉睡,如田野上,永远滞留的稻草人,戴着滑稽的帽子,手中的棍棒不能帮我指引道路。

电影仍在放映,灯光明暗相间地闪着,人物画面也一样,杂乱的情节,毫无头绪的进展着,人物角色的变换,永远这样不知疲倦的循环着,在闷热的空气里,你变成我,我变成你,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无止境的梦魇缠绕着我,如蛇冰凉的身体,令我颤栗。

又一次进到那个无边的黑暗中,脚下是潮湿的泛着腥气的泥沼,四周是冰冷的不能打破的物质,越缩越小,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如猛兽,头顶空寂而又漆黑,几千英尺之外的一丝微光,遥远的如故乡山村中深夜的一盏孤灯,如磷火般飘忽不定,狼的哀嗥,绿的眼睛,透过无边的黑暗传来,挥之不去。

越来越觉得这个局自己已无力去掌控,衰弱的无一丝力气,喘息,沉重的喘息,浓重的如巨人在大地上行走,大地在颤,风在原野上肆虐,狂乱的奔跑,充血的眼睛,纷飞的泪水,巨大的沉入水底的浊厚的沉响,压在我不堪一击的心胸上。自己的心在咚咚的响着,撞击着自己的耳膜。耳中回想着杂乱的声音,自己的躯体在沉陷。

惊醒之后,是久久不能平息的心跳。摸索着点上一支烟,稍稍有些平静。

烟一缕缕的缠绕着我的头发往上飘去,散尽,一明一灭的一节节变成灰末,被自己干枯的手指无力却又粗野的弄落,如雪花般飘散。烟中的尼古丁作用着,麻痹着自己的大脑,这样才能让自己忘记一些不该或者该忘记的事。事与事纠缠太杂,杂的如掉在地上的线团,混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打开电脑,进入通常去的那个聊天室,有一条给我的留言,

“你见到过我吗?”很怪的一条消息,署名是‘雪中的凤尾蝶’,除此再无只字片言。等了半天,那边没有一丝回应,其间倒有几个相熟的朋友问侯来着,胡乱聊了几句,最后推托有事,下了线。

雪中的凤尾蝶?我想起了那幅画,它们之间也许有必然的联系的,那么突然而又不经意的闯入我的思绪,我不知道它究竟想提示我什么,不过我再也不想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可以的话,不思不想最好。 

也许自己属于怀旧的那一类人,总抱着陈旧的往事不放,留恋童年的懵懂,和门前的雪人。

每次经过那里,总怀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如在时光隧道里穿行。斑驳却雄壮的石狮,残破却高大的屋檐,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无不透露出一丝岁月的苍凉和厚重。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弯弯曲曲得向所谓的文明延伸而去。

厌倦了这些文明,这些嘈杂的人群,孤独的守候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守候什么,蝴蝶飞舞的季节已过,而我却在梦中寻找,寻找落下的太阳的影子。

黑暗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总试图摆脱,却总疲惫的睡去,进入那一再重复的梦魇。

记忆中,总有一个女孩在街头作画,画一只雪中的凤尾蝶,但我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立在雪中。我循着蛛丝马迹,努力想达到那里,可每当自己只差一步的时候,它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花飞舞的季节,我决定起飞,我已经等待太久,也许我该试着去寻找,翅膀已经能支撑起自己的躯体。漫天飞舞的凤尾蝶中,我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只,冰封在记忆里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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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西门独行点评:

天使会来到我们的身边.
那样梦幻般迷离.
当初的一往情深和流失错过,是我们的青春见证,也是最美的记忆.
守候,那片蓝天和热土,何时,已悄然泪流满面......

文章评论共[2]个
西门独行-评论

欢迎来烟雨.
愿快乐!at:2007年03月14日 上午11:15

MOON依凡-评论

看了想要自由,想马上睡觉,再也不醒!
  【海边的卡夫卡 回复】:最近还好吗?我来这儿的时间不长,很希望能交到几个好朋友,希望能多多指教。 [2007-4-7 16:33:52]
  【MOON依凡 回复】:嗯。不知道好不好。累了。 [2007-4-28 12:12:38]at:2007年03月14日 中午1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