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真的,不骗你,我这次总算如愿了,在三堡看见下的雪!
昨夜下着雨,我以为仅仅是下雨,但清晨起床一看,呵,我的窗户上已经是铺着不薄不厚的雪了!在向远处的菜地看去,都是银白的一片。
雪是从夜里开始下的。
很是惊讶,我第一次看到下雪。
2007年的第一场雪下得熟练、老到,骨子里弥漫着一些饱经沧桑的辛辣,让人不由得不低眉敛目去顺从。而它却坦然自若得不似第一场雪,倒是第一百场、一千场了。这从它开始行动就能看得出来。它就要给你一个冷不防的感觉,让你一回身间才发现,噢,原来它早就看似悠闲且极漫不经心地在那里了。有谋略,有城府,心机如海。
看这样的雪,是很累的,因为你不得不去猜测、揣度它在想些什么,它能带来些什么。
临窗而望,纵然室内温暖如春,可心里还是因着雪的逼仄而感觉荒凉、疲惫,甚至惘然。
这无论如何也与欣赏是搭不上边儿的。
可细细想来,不禁哑然失笑,季节的变幻不能全以人之常理推测吧?自然的事物,关键在于变幻莫测,这才是最神奇和最令人惊叹的地方。如果都能依照规律一丝不差地推算得出来,那也是顶没意思的事儿了。
2007年第一场雪总是很害羞,欲说还休、相迎还拒地往下飘,那感觉像是极了一个眉眼精致的女孩儿在吃一份牛排——小心翼地下刀、落叉、温柔地送进口里,然后闭着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浅浅地咀嚼,极为端庄清纯。之后的雪,渐渐地,才会风情味儿越来越浓,及至最后,倒像是个看破红尘,带着些不屑与嘲讽倚门卖笑的女子了。那雪下得不紧不慢,很娴熟,如一个老汉眯着眼,蹲在暗红的火塘边儿上吸着旱烟,烟雾升腾,明明暗暗中酝酿着一种特殊的庄严和肃穆,凝重而压迫。
同事们高兴极了,我们几个年轻人满脸的兴奋。不顾冰冷,冲到球场上,真实的感受一回雪的味道。那声音在空中回荡。大家在那里堆雪人、打雪仗,最开心的是有同事拿着数码相机拍下这动人而兴奋的场面。
在雪中沉默着,偶尔有汽车经过,摇摇摆摆中发出马达的低鸣,像是在惶惑不安中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叹息。杨树上的枯枝也在低调地回应着这种情绪,禁不住压抑时一纵身,便听噼啪一声轻响,带起满天的玲珑。只是这样的回应倒是不常有的,必须要厚积到一定程度才会薄发。这轻轻的一记薄发已很是惊心动魄了,让人心绪不宁。
人总是这样矛盾,热闹一点吧,会觉得过份喧嚣感到厌烦,可过份寂静呢,却自怨自怜,落落寡欢,又渴望有一点声音,声音出现了,却又会吓一跳,进而诅咒破坏宁静的那种事物。至静至动,对人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大概,只有在动静间轮回才能找到些许乐趣。
然后抬头看雪。渐渐地,竟然发现,看雪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天空是望不穿的,这是它赋予自己坚守的铁的原则,任是一把雪亮的刺刀也扎不破。
本来,还要有许多骇人的思想正陪着雪被流放而来,和着仇恨的情绪要寒彻这个世界,可是,风这一切全都改变了。在一个过滤、抚慰、感化、改造的流程中,把有关暗昧的一切不着痕迹地抹去,褪去雪所有不堪的铅华,让它素面朝天,纯粹明艳,其实,风依旧是冷的,徐徐一动也让人寒意乍起。
只是,被风吹拂着飞舞的雪,却发生了质的变化。它不再怨毒,看起来是那样快乐。金光耀眼,临空蹈虚,唱啊,跳啊,像是上天专门派下来感动凡人的天使,怡然可爱,清雅动人。唱累了,跳累了,它们便在风的护送下或是化做一片起伏的丘陵、戈壁,或是化做一片清清静静的水纹,无动无息,像是睡着了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这场雪原本是那样狡猾,它躲避崇高,绕开阳光,却未料到,有风,温馨苦寒。
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毛泽东的诗歌:《沁园春·雪》的“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千里冰封……”,虽然在南方,但我切实感受到三堡2007年的第一场雪的真和切,更多是体会到雪的意境和雪的动人之处。
本文已被编辑[紫色菊]于2007-3-13 11:02:5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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