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安宁的心是空的。她曾无数次的想要逃离的地方。此刻,远远地抛在身后。她留恋它吗?她不知道。安宁曾以一种姿态呆在那里,鸟不曾飞过。不倦的是风,曾吹绿了小草,卷起了落叶。风吹过她的脸,她却很明显的感觉到冷。
前些日子,安宁一直在外面孤单流浪,一站又一站。来来回回的公交车,自由自在地出租车,川流不息,倒映着城市的喧嚣与迷离。相比出租车,安宁更愿意乘坐出租车,她喜欢那么一站一站带来的陌生惊喜,喜欢这样的速度,人潮打乱她那没落的记忆,不断有人上来,又不断有人离开。可不会因为很快,而来不及辨别,接受,欣赏,与其错过。安宁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不断消失,又不断呈现,偶尔车的交错,滑出一丝丝寂寞的歌唱。
由于不小心,旅途中安宁把眼角给弄破了。心里甚是沮丧,看着镜子中那留下的痕迹,心中总有那么个声音在质问着: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呵呵,安宁笑了,在纸上静静地滑下,对自己负责。她很高兴,至少自己还未将之遗忘。还未麻木。现实告诉她,别人眼中示之为责任的一些做法,不是出于自觉的选择,而是迫于本能,习惯,时尚,他人或偶然因素。而她不是,所以她孤单却不空虚。
曾经安宁很释然的说,将告别学校。她以为可以无忧地飞翔,可是那该死的栅栏也跟着她的一起飞。她依旧漫不过高考。逝去的终点,又是一个崭新的起点。一脉一脉交错着。心有时候象水一般容易混乱。她觉得我们有时做的,不是自己想做的,而是该做的。
坐在后排的安宁,不知道为什么教室会在顶楼,是上面的空气清新些,还是可以看的更远些。安宁总是想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些问题,把自己丢入一个个死胡同。记得某本杂志上曾说过,鱼儿死于对一滴水的思念。那么忘记喝水的鱼又是一种怎样的境地呢?安宁不知道,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再想了,那么她一定会像那只鱼儿一样悲惨。
后黑板的几个数字,一直在做着简单的减法,原来时间倒数,日子也会过的如此匆忙。今天班上已经有人开始写毕业册了,当它出现在安宁面前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仅仅不在乎。但还是悲哀,因为她既不能将之排遣在外,也不想接受。花了整整一节自习课的时间。简单的写了几句话。安宁没有毕业册,不是因为她没有朋友,也忘了不写毕业册的理由,只是很单纯的认为,如果彼此要忘记,那些精美的纸业上留下的淡淡的痕迹。也无法阻挡记忆的散失。而如果彼此要记起,即使没有联系,在某年某岁某月某个寂寞的时刻,那些花儿还是惘然的开放,互相温暖。
看着黑人的理综试卷,安宁不停的拿左手和右手比划着。到底是左手定则,还是右手定则呢?真的很难耶,最后她向黑人宣布:人的脚进化没手快,要不然怎么没有个左脚定则,右脚定则呢?还有,这个有机化学的结构式到百度上去搜索一下就不得了吧。安宁说完,狡黠的笑了·大家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没说话。她懂,这叫距离。高二时,她的笑话可让大家笑上三天,现在即使讲三个笑话,大家也难得一笑。安宁知趣的回到座位上 。
桌上的这只笔是雨离开时送的·安宁曾拿它问过小木屋的老板,老板告诉她这种替芯很难买到,所以她一直不舍得用。看着里面还剩下一厘米的液体,安宁认真的决定结束它的使命,默默的在日记本上留下,一些近来的华彩·题目叫做《一个小女巫的小小幸福》:
给自己在电台点了首歌,放了,是与非门的乐园。
和家人拍了张全家福,第一次看到自己笑了,那种大大的。
昨天没有失眠,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有双翅膀,在飞。
晓帆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我说她傻,可心里很开心。
angel发短信说想我,好晕。今天见到了她,呵呵好象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买到了那本很喜欢的高木直子的绘本,一个人过的第五年,很喜欢,很难得。
在超市的捐款箱里放了一块钱。
想说的太多,而写下的太少,写下这些安宁才发现,文字只不过是一种最贫乏的诉说方式,安宁喜欢这样呆在文字的城堡里,去张望这个陌生的世界,守侯着点点幸福。
安宁觉得自己一直处于忧伤之中,但她的朋友并不少,可真正让她去爱,真正敞开灵魂去接纳另一个灵魂的人并不多。安静的时候,安宁喜欢听着音乐。她很喜欢一首叫像傻瓜一样的歌,也许傻瓜不曾有过悲伤,可她也不曾知道自己的快乐。我们都羡慕过傻瓜生活,可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傻瓜。像我们关电脑一样,明明得结束,可还得先点击下开始,搞不懂。
安宁,喜欢把自己沉浸在音乐中,在音乐中游弋,追逐那少有的阳光,然后把心慢慢的舒展,晾塞,褪去那丝丝寒意,安宁是个很会疗伤的人,她固执的认为,音乐是一种良好的镇痛剂,像一个可供一只四处流浪常常受伤的野兽藏身的洞穴,可以慢慢的舔自己的伤口。
即使mp3没电了,安宁也常常塞着耳机。有人说她做作。可她并没在意,因为去下耳机的她,常常觉的,音乐真的好象被赤luo裸的推到人群中,心里慌得不行,仿佛被融化。她迷恋耳机带来的这种安全感,时刻使自己处于主动地位,可有选择的去听一些东西,感受一些东西,放掉一些东西。而不是被淹没其中,不能自拔。也许这是孤独的另一种诠释吧,安宁想。没人会真的爱上孤独,只不过不喜欢失望罢了。
课后,安宁回到了寝室。在寝室里大家谈论的除了吃喝拉撒一些稍有意义的事情外,说的最多的就是那懵懂而又羞涩的爱情。每当这个时候,安宁更多的时候沉默着,她们用眼泪填补一个个所谓刻骨铭心而又千篇一律的故事,没有朴实无华的感动和期待,安宁很想笑,是奚落的嘲笑,还是自解的苦笑,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我会一辈子孤单。
相信爱情吗?安宁觉得根本就不曾发生过,曾经,她总以为,公主和王子,不不管经历再多的苦难,但结局一定还是完美的。可那毕竟只是从前的美丽,现在只觉的幼稚和无知,现实是残忍的,现在的安宁更愿意有理性的眼光去看待一些事情,她想,假如公主和王子的相遇,做为一个简单的随机的事件来考虑,这其中可能发生n种可能,可能王子得了疾病而死去,也可能公主移情别恋了,还可能。总之,n趋向无穷大,他们相遇的机率无限小,所以他们的幸福微乎其微。也许这就是一个理科女生的悲哀吧,时间和知识带来的不是更多的智慧,而是更多的惶惑。
每每路过倚在树旁的女孩,在电话亭边低语时,或同学借手机给那个他发短信时,安宁的心总会莫名其妙的疼痛,她知道那不是羡慕,可能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映吧。下午和晓帆走路上,每个人都显得很幸福,他们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幸福,还是真的 幸福,就无从知晓了。不经意见看到了那个喜欢的男孩,怎么不去打个招呼,你不是喜欢他吗?爱情是一个人的坚持,安宁低着头,继续向前迈着。
晓帆和安宁坐在操场的石阶上,头顶上依旧是白的刺眼的云。远处的她们,和我们好像,晓帆说。安宁没有答话,听着传来的清爽的笑声,安宁觉的幸福是那样的简单。我们也曾她们那那样的年轻过,那个时候,一直以为高三毕业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可现在却如潮水般漫过,不露声色,直抵心里最深出的那个地方。
你快乐吗?安宁望着晓帆。不知道,可能忘记了怎么哭。装深沉啊,安宁侃道。晓帆很难过的样子,低下头没有说话,安宁想问,可想想又算了。这个年代,每个人都习惯把自己小心翼翼的包裹着。套上一些多余的东西·这样才能免得把自己的不快乐,当做攻击别人的武器。周围的风,不断死去,又不断重生,带着令人讨厌的沉闷。伤感在蔓延,传染,发酵·直到腐烂。
在学校的这些天里,安宁总感觉套不上节奏,很是无聊。给angel发了几条短信,诉说着一些无聊且无关痛痒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在angel面前,安宁感觉到轻松,好象总有那么一个肩膀,灰心时,可以倚一倚,和上孤独的歌,然后便有了勇气,继续前进。可现在有不想这么莫名的打扰了,他有他的世界,而安宁不想成为多余。
学校的广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哑巴·难得响起。很多人开始照大头贴,可安宁没有。angel曾提议去照些,安宁说好。其实安宁心里是不愿意的,她不喜欢那闪光后的凝固,缺乏她想要的那种厚重感。虽然大家一直这样讲着,可谁也没有说出来。怕那照片的过后,散落天涯,再也找不到相聚的理由。
夜里,a打来了电话,安宁很高兴。她们说了很多,可裂痕却越大。那头熟悉的声音,安宁却明显的感觉的变味了。听着,听着,安宁流泪,泪中呈现的全是理解。连粒子在无时无刻的做无规则运动,何况人呢?安宁静静的取下电板,就让它以这种方式结束吧。这样下着雨的夜晚。安宁觉得那份不安,不适,不快,在滋长,膨胀。她变地更加盲目和烦乱。
黑暗中,收音机依旧在轻轻的诉说着,别人的人生。关于爱情,孤独或沧桑的,很近又很远。安宁命令自己:即使全世界都将我遗弃,即使我是个丑小鸭,但我任地象个高雅的活着。隐隐的她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一种痛,在弥漫,扩散,牵动着每一个细胞都以千倍的速度分裂,成长,衰老,死亡。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会在夜里停止一个人的孤单流泪。
醒来,走在校园中。鸟在鸣叫,告诉安宁一些很简单的道理,可她一句也听不懂。猛地抬头,看到一朵花开的疼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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