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波在上海时,应客户林向东的邀请,几个朋友去了南京。到南京那天晚上,在饭店用餐时,他竟意外地遇见了昔日的恋人乔心然。瑞波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南京会见到她,而且她先生又居然是林向东的一个同学。这是两个人谁都没想到的相遇,都极度的诧异,互相看了看竟无语,直到林向东给他们作了介绍,两人才僵硬地打了招呼,那招呼里是极不自然的声音。
席间两人是相对而坐的,都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又想看对方,又不敢看。瑞波到底是男人,几次挑战性地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事隔多年,昔日的那个纯情女子变得成熟了,气质更胜当年,可他明显地观察到她内心的惶恐与不安,看到她举杯的手有点颤抖,筷子弄掉了两次。瑞波还是特意地敬了她和她先生几次酒,席间言辞不多,只是一次次地透过举杯的光景时看她,两人目光相遇时,她就躲开!
晚饭后,瑞波没有参加牌局,独自一个人走出了饭店,在一条林荫道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烟来点上抽了起来,透过点点亮光,烟火里又恍惚回到多年前。
那时瑞波还在部队服兵役,在他临近退役的时候认识了大院服务部里的乔心然。心然生得是那种特别清秀的女孩子,眼睛又是特别的黑白分明,里面总像汪着一潭水一样的水灵,如果只看她的侧影有一种神秘的美,如果看她的正面,有点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有一种冰一样的美。军中有许多男子惦记着这个冷美人,可都不敢轻易接近,瑞波是个善于冒险型的,不管在家在外性格中都有种狂放不羁,为人处世有一种男人的霸道倾向。他主动去接近了心然,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她只所以冷和她的生活背景有关,心然从小没了父母,是靠一个叔叔的照顾成长的,书读得也不多,因为常觉得自己身世凄凉,性格中便有一种孤僻与冷漠来,其实人是比较善良,温和的。瑞波了解了她的情况后,买了一些书让她学习,并引导她对人生对未来要有积极向上的心态,在他的影响下,心然变了许多,不再那么冷了,笑意时常在她的脸上荡漾,更显得她极其的温柔与美丽,大家都知道他们恋爱了。
可是这恋爱却在瑞波退役的时候遭到他家里的阻止。(他父亲与其中一个哥哥经商,一个哥哥从政。瑞波自幼生活在优越的生活条件下,家庭条件越是优越的人对其子女的择偶都是欲加地干涉的。)他的父母早已给她物色好了结婚的对象。当时瑞波与心然的感情深厚,轻易不能动摇的,瑞波当时那叛逆的性格就暴露了出来,与家庭闹了决裂。
离开家的瑞波像放出笼中的鸟儿,拉着心然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然后他们在街上狂奔。
租好房子后,还买了一些简单家具,那天瑞波还买了酒与蜡烛,买的时候他还对心然说:“亲爱的,今天我要和你结婚。”心然看着他笑,那时心然对他就是绝对的依赖,只要他说做什么,她都愿意的。
在新房子里,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一个家就基本像样了。晚上两人点上蜡烛,倒上酒,举行了只有两个人的结婚仪式。瑞波端端正正地站在桌前先说:“新娘,你愿意嫁给张瑞波先生为妻吗?”
心然望着他笑着说:“是的,愿意。”
“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吗?”
“是的。”
瑞波看着都有点害羞的心然说:“该你问了。”
心然问:“新郎,你愿意娶乔心然为妻吗?”
瑞波呵呵地笑着说:“我愿意。”
“不许笑,一点都不真诚。”
“刚才你也笑的。”
“我没笑出声。”
“好,我不笑。”
心然又说:“一生都恩恩爱爱,白头谐老吗?”
“当然,我发誓。”然后他就举起手来,闭上眼,仰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接着他就转过头来问:“我可以吻新娘了吗?”
“可以。”然后他们来了一个很久很久热烈的一个吻,直吻得心然喘不过气来,一把推开他说:“干什么,没有朋友参加也不能这样吻呀,搂得太紧了,喘不过气来。”
瑞波呵呵笑道:“再吻下去我也会得心脏病的。”
然后瑞波把自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给心然带着说:“现在这个送给你,以后再买更好的给你。”心然说:“我不要这些的。”“要的,我要把你圈起来,以后就属于我的了。”喝交杯酒时,两人拿着酒杯胳膊不知怎么绕才好,把酒洒得一身都是才找到感觉,两人不禁看着大笑。喝完酒瑞波就抱起心然说:“可以进洞房了吗?”
“老天爷,你怎么这么心急。”
“不然,我会得心脏病的。”瑞波把心然抱到床上,由浅吻到热吻,两个人缠绵在一起,当身上所有的障碍物退去后,瑞波又在她耳边轻语:“亲爱的,紧张吗?”心然看着他:“紧张!”
“吸气,放松,我会轻一点的。”两人都是第一次向对方交待自己,他还没开始,她就叫,瑞波怕弄疼她,又踌躇不前,一来二回两人竟急得满头大汗,费了半天劲才完成合二为一。开初的屏障解除后,彼此迎着对方的热情,感受对方激烈的心跳,并渐渐达上那高山之巅的境界。后来两人看到床上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禁都笑了起来。瑞波轻声问她:“感觉还好吗?”这时的心然竟有点害羞地把脸埋在他怀里,手又在挠他的痒,瑞波很怕痒,一边大笑在床上翻滚,一边用力抓住她的手说:“小坏蛋你敢挠我痒,想找死吗?”说着又去吻她,又是一个很久的吻。
当心然去穿衣服,要撤那带血的床单去洗。瑞波问她:“干什么?”
“拿去洗,干了很难洗掉的。”
瑞波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抓过那个床单说:“不许洗,我要留着做纪念,做我心中妻子神圣的旗帜。”说着把床单抢过来折得整整齐齐的。
“你有[ch*]女情结吗?”
“不是我有,是每个男人都有。”
心然去抢那床单说:“怎么这样子,看着难为情死了。”
“我就是这样子,你得听我的,我现在可是你老公了,坏蛋!”说着把床单索性枕在头下。
心然抗议道:“怎么老叫我坏蛋,不许叫。”
瑞波看着她说:“因为你抢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先是心,后是身。就喜欢叫你坏蛋,现在叫,以后还叫。坏蛋!坏蛋!坏蛋!……”他一连叫了好多个坏蛋。
“你坏蛋!”
“你是。”
“你才是。”
“对,我们俩是一对坏蛋。”
两人虽未正式举办婚礼,依旧像新婚的小夫妻度蜜月一样,过着又甜蜜又幸福的小生活,心然喜欢瑞波那带点霸气的男人味,而心然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温柔体贴,又柔情似水牵引着瑞波每一根神经,真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瑞波以前是个公子哥儿,家中排行最小,从小受呵护娇生惯了的。部队三年也是被家中供着,总是大把大把的花钱,在社会上并没有什么生存之道,如今与家中闹翻,也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身上的那点积蓄成了小家,开销很大并不够两个人怎么折腾的。二人找工作都不甚好找,太苦太累的活,瑞波又不同意心然去,他自己又找不到合适的,只能坐吃山空。这时心然又怀孕了,瑞波特别的高兴,一想到要做爸爸了,就激动的睡不着觉。那时瑞波和心然都才二十刚刚多点,还很年青,一想到生孩子要花很多钱,两个人现在都快养不活自己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要孩子。
去做流产,手术又花了几百,做完手术后那时两人身上基本上没钱了,瑞波又特爱面子,不肯向家中屈服,也不肯向朋友去借,又想给心然补身体,没有钱只是苦自己,那时他烟也不怎么抽了,酒也戒了。每天拿点钱买一些有营养的东西给心然,自己却舍不得吃,如果心然说不吃的话,他又会霸道地发脾气,过后又端着东西哄她吃。瑞波为了心然,又出去四处寻工作,因为学历不高,工作总是不太顺利。那段时间他也很苦闷,时常为钱苦恼,吃得又不好,人眼看瘦了下去,看他这样心然特心疼。
就在这时候,瑞波的二哥剑波找到心然,和她谈了一次,说只要心然跟了他,瑞波的一生就完了。男人想做什么总要有一些附带条件的,想白手起家,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如果想害他一事无成,两个人就这样耗着,耗得山穷水尽时,爱情也一分钱不值了。钱虽然买不来爱情,但爱情会因为钱而变质,是脱不了干系的。到那时无非是怨,要不然就是恨,如果爱他的话就现在给他自由,让他做一番事来才是真正的。假如心然能放弃瑞波的话,他们家愿意给她一笔钱。
心然当时没有答应,想着瑞波对她的爱,对她的种种好,是她这一生都不曾有的,她舍不得离开。他们彼此深爱对方胜过自己,爱得越深,心然越觉得对不起他,想到将来,如果瑞波真的因为与她在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她心里特难过。想到后来便决定走了,可是她走了几次都是到了门口又回来,很怕失去这份爱,舍不得瑞波。后来她看着瑞波因找不到工作躺在床上叹气,去安慰他时,瑞波因心情不好说了一句:“让我静一会,别烦我了。”心然就一下子愣在那里。
她终于走了,走的时候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瑞波,原谅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你给予我的爱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可我却不能帮你一点忙,你回到父母的身边去吧!也许那样比和我在一起你会快乐些,父母总是疼爱自己的子女的,不管你做了什么。另:妻子是可以选择,父母是不能选择的。
爱你的心然
然后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放在纸条了,只带走几张他们的合影,就这样走了。
瑞波发现她走时,疯了一样的找她,可是苦寻不到,不知她去了哪里?这给瑞波的打击很大,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难道对她还不够好,自己把一颗心都给了她,她却这样伤自己,总觉得自己是被心然抛弃了。瑞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时他哥哥剑波又来找他,身心憔悴的瑞波被带回了家。回到家中,瑞波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子消失了,他酗酒,赌钱,酒吧里与人打架,还包括玩弄女性,瑞波并不知道他哥哥找过心然的事情,他以为心然不知好歹,怕和他过穷日子,所以选择了离开,他恨心然的不辞而别,并把这恨发泄在别处。
二年后他在家人的安排下结了婚,自己也开辟了自己的事业。但是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把过去忘记,每每想起心然,内心的疼,疼到骨髓,那条项链他扔到箱子里再也没有动过,锁在箱子里还有那块沾着处子之血的床单,还有一些她的照片。他只所以在恨她的时候没有丢掉这些,内心里其实依旧很爱她,这些东西是他生命里最值得想念着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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