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曾是鱼吗？我曾是人吗？我曾拥有风吗？我曾拥有爱吗？

鱼

原本，生活是一条河。匍匐于地，面无表情的静静流淌。

原本，我是一条鱼。生活在这条寂寞的河里。我独自嬉戏期间，看阳光泻水，看天蓝风轻，看光阴如河水般宁静滑过我的身边。

河水很美丽，我很自由，但河很寂寞，我也很寂寞。那些在我看来那些自以为是的傻瓜们却伸过的怡然自得。我很不服气，可又无可奈何。无聊的我在河面吐水泡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倒映在水面上成双成对的红男绿女。。。有一天，我想，也许我应该变成人，享受人们相知相爱的幸福。我决定到岸上生活。

据说风可以使鱼变成人，所以有一次风掠过水面的时候，我祈求它，帮我变成人吧，我想要人的生活。风答应了。

人

于是，我变成了人，却发现自己对人世一无所知。

一切都在懵懂与恍然中度过。我荒唐地象人那样娶妻生子，自以为我得到了幸福。我以为我可以不再漂流。然而后来我开始发现，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不知是我运气不济，是我年少无知，还是我本就不该来到凡尘变成人。我才晓得，原来，我上了岸，不但没有象人那样得到幸福，反而是给自己设计了一条不容于人群的死路。

。。我也才晓得，我成了一条被寒风抛上岸的鱼。死鱼。也许，我向往的不是人，而是幸福。

我不知水里是否有我的幸福，但我知水可以使我生存下来。至少可以使我苟延残喘，可以使我故作轻松的调侃水的木然无知，或者痴傻好笑。我能看见我往昔的同伴们在水里摇头摆尾游来游去，我从没觉得原来在水里可以如此自由。可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跳回水里，跳的越高，摔的越痛，离水越远。。。我最终放弃了挣扎，也许干死在这寒冬的夜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放弃了诅咒生活，放弃了对爱的追求，也许幸福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传说。我脑海里不断回忆起当我发现我成为一条死鱼之前的绝望：我躺倒在冰封的地面上，凝视着幽蓝的夜空，风轻、云淡、星稀、月朗。。。

当我的躯体慢慢僵硬，慢慢阴干，终于化为齑粉飞舞于干冷干冷的空气里的时候，我就成了风。我想，我也会卷起浪，把鱼甩到岸上去。我偷偷的笑了。

风

冷。好冷。

与冬为伴的日子放荡不羁，但却寂寞而乏味。伴随无边长夜的，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北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刹那间让我突然觉得好冷/仿佛在告诉我走得太远/没有忘记最初的相约/我在乡愁里跌倒/从陌生中成长/未来旅程却更长/我想到北方/无助的眺望/我知道/不能忘。。。”

冷。好冷。

我告诉风，我想回去，我还是想做我的鱼。哪怕泪与水无法分辨，也不要做孤独的风，风拒绝了我。他说，不管你是鱼，是人，还是风，你的孤独与否由你自己来决定，为什么不给自己做个决定呢？风说，这世上是有轮回的，你可以做任何一种东西，但机会只有一次。风还说，或者，我的孤独上天已经注定，他也无力更改。

冷。好冷。

从此幸福成为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在寂寞的夜里降临的我梦乡，使我醒来的时候倍感人生如梦，沧桑无比。

我知道，我渴望爱，与被爱。

冷的有理。

爱

我无法预知将要来到的个冬天是一个怎样的冬天。我只知道在往日的寒冬里，我寂寞而狂躁。撕裂着一切无法诉说的悲哀。熬过漫长的寒冬，等待春的来临。　

我怕冷，可寒冬还是在我的诅咒里来到了。可今天冬天有点不一样。

记得那天，当我呼啸而过的时候，除了看见已经习惯的惊诧或者不屑或者麻木，还看见一张美丽的微笑的脸庞。我惶惶穿越无数已经干枯的树林，穿越山间寂寞的悬崖，穿越被遗忘在光阴之外的悲欢，所要找寻的，究竟是谁呢？刹那间我突然明白，我在苦苦寻找的，就是她。

那是一个怎样的下午呢？也许阳光明媚，也许天色灰暗，我在人群里乱窜，讥笑那些缩着脖子东张西望的傻瓜白痴，羡慕着那些在寒冷里相互温暖的红男绿女。我骚扰着他们，然后在他们厌恶的咒骂声里哈哈大笑。

她很安稳地站在人群里，无喜无忧，心无旁骛，象一枝绽放在寒冬里的梅。我看见了她。我碰了她一下。她扭过头，冲我淡然一笑。至少，她眼光里没有鄙夷，没有厌恶，没有造作。我为她驻足，在她的矜持里戏谑感情，调侃网络和现实。她笑，她默然，她“呸”了我一口，然后忙不迭的道歉。我觉得这个大女人很可爱，充满女人味，还有。。。温情。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女人。

我们时常漫步于夜晚。准确的说，是无数个夜晚，我们窃窃私语，诉说爱和衷肠，她的矜持与我的强烈的爱意在美妙的夜晚里融为一体。我握住她的手。她冰凉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微微有点颤抖。“每到冬天就这样，手脚冰凉。”她说。“我不会再使你的手感到冷，我要你温暖。”我说。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在风雪的路上依偎而行。

微风摇曳，她象一只翩翩蝴蝶，明眸如水，美丽动人，与我相携而坐，欣赏良辰美景。。。一切多象我少年时候做过的梦啊。她在我耳边告诉我，这是现实。这缠绵叫我沉沦而又觉得不可思议。阳光在我的眼里第一次那么灿烂，阴天在我的眼睛里也变得温暖可爱。我们携手走进心的绿洲，看美丽的的花瓣在溪面上辗转移动，听林间鸟儿的欢叫。

不会忘记寂寞的守望和刻骨的思念。相思使我们温暖，也使我们失落。曾经在一个夜里，我看见她在人流里朝我张望，摆手，随后又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我醒来，满脸是泪。令我满心喜欢的是：一切都在再一次的相聚里化解为无边的柔情。

我的爱如此简单，如此单纯，如此眷恋。

我想，我爱着，并且被爱。

我告诉她，我觉得很幸福。

尾声

生活总会有不寻常。我突然意识到，我是风，而她原本是冬日里随风飘落的雪。她落地融化，而我也会消失无踪。有句话说的是：相逢是缘，相守是份。还有句话说，缘由天定，份在人为。

我看见我在寒冷里呼啸而过，一场美丽的大雪随之飘落，溢满心间，溢满世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