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诗经·郑风·子衿》
窗外,月色凄迷,寒蝉一片。室内,一灯萤然,夜凉如水。思绪徘徊在季节的路口,让思念借助流动的片片薄云、让相思拂过的轻轻飘过的缕缕春风,携着我的一脉情思,消失于圜宇,永释心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轻轻的一个“青青”叠声,从远古飘来,恰似昔日那个风流倜傥的书生,行走在旧日那个女子一往情深的期盼里;轻轻的一个“悠悠”叠声,很深远、又很动情地把那满含渴望、快乐、等待的心情,交织在甜蜜和心痛中,从古远传送到今天。
每当我拨弄起一本本遗忘在灰尘和角落中泛黄的书页,不知不觉间,思维就会被文海中的书籍淹没。与生俱来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生命中的失去与拥有,便于沧海明月、天长地久的诺言中轻泣。多少思绪,也让我于翻阅那泛黄的书籍扉页的一瞬间,从心灵的谷底又抛上了云端。
清晰的记忆里,你缓步走近的微笑,一遍遍地在我的眼前浮现;你错愕迷离的眼神,一遍遍地在我的脑海中游荡;你温暖宽厚的怀抱,一次次将无助的我拥入怀中。你那犹如轻风的微笑,犹如淡月的眼神,都清晰地刻印在我记忆的深处。在我伫立在窗前,向你在的方向凝望的时候,我轻吟起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点燃一支烟,凝望着你在夜风中渐渐黯淡;斟满一杯香甜的醇酒,让你的身影在醇酒内漂泊;沏一杯清淡的绿茶,倾听在水一方的你于河畔独吹长箫;慢饮一口无糖的苦咖啡,聆听你在于莱茵河畔弹奏的玫瑰园的夜曲。仿佛那满是思念的夜曲在弹奏着:“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当我的心堆满相思的时候,孤独是我的朋友;当我的脑海被思念充盈的时候,寂寞便做了我的挚友。因此,我便不知道什么时间起,习惯了你的陪伴,习惯了你那一份心疼,习惯了于无期中等待。无法被人肯定的这份情感在皎洁中黯淡,演绎了喜怒哀乐里的阴晴圆缺。于是,“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便在这无期的等待中慢吟着……
人的情感是文化的缔造者,不管相隔多远,相隔多久,都是互通的。我一直以为那是几千年来被书写得最美丽的等待,应该说是最美的吟唱。虽然,它的旋律在漫长的时光之水里,同那个年代的所有歌谣一样,被侵蚀并静悄悄地流走了,杳无音信。但是,留给我的文字,依然那样清亮,我能听见它在吟诵甚至默念中歌唱般的回声。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你的真情是枷锁,将我潮湿的心紧紧套牢;你的多情是甘泉,将我的干涸的心田清凉滋润;你的柔情只高飞的鸟,在空中一掠而过,却牵啄我本已静如止水的心。这段情在默默灌溉,没有人去管它满天的花谢花开。绵绵的思念情相思意,虽然让观者皆醉,令听者皆痴,而它却在渐渐远逝的风中无奈地在左摇右摆。
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终生相许。”浸洇着多少情感对万物的关怀与深情,诠释着多少我与你的悠悠尘缘的彻悟与了然?陶渊明的“不为五斗米折腰”,“冷面硬汉”鲁迅先生的“无情未必真豪杰”,浪漫文人郁达夫的“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多情误美人。”如此圣人,都难逃一个“情”字的缠绕,何况滚滚红尘中小小的你我?
一个“情”字堪称是任何人都难以跳出的“三界”。孰能无情?每当我细思“情为何物”的时候,有人问我:“你紧皱双眸,又在想什么?”我无语的同时,心里在默念着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我总在追寻,追寻情的那份真实与存在。可是当我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以后,回到了自己的避风港湾。含有太多失眠的双眸,在疲惫中等待着黎明到来时的微弱曙光。望着没有星月的黑色天空,独自潸然,黯然神伤。于是我在自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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