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朦胧间,忽然听到“喔 喔 喔”的叫声,不禁下了床,轻步穿过客厅,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四点二十分。我徒步早廊,想探究鸡啼声来自何处。夜已深没有了白天的喧哗,楼下没有一个行人的影子,一切都那么的安静,橘红色的路灯光照射在那几棵高大的乔木上,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孤单,却弥漫着一种和谐之美。想到孤单,我便想到了“安安静静”这词来了,每当想起这词,我即想到在小学时读过的一句话“同学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由此来说,孤单便显得安静确是,可安静并非得孤单啊,至少今天晚上灯下的影子并不孤单,至少它有阵阵鸡啼声还有我这善感的人儿陪伴着它,因此,在这安静的夜间里,其人、灯、树、影子、长长的水泥大道、还有阵阵的鸡啼声,应该是一幅协调优美的画面呀!呵呵,我不由地在心里笑开了。
奇怪!鸡啼声阵阵,似是近处,却无法辨认哪个方向。久居城市,极少听到鸡啼声了,偶尔也会听到,但却不以为然,今夜的心情却格外的沉静着、盼望着聆听这最原始的时钟滴答。那鸡啼声似在向黑夜呐喊更象是把二胡在拉着断肠的相思曲。我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声声鸡啼声中索寻着什么,它一次次的跳进我平静的心间,只一会时就把我的心搅动起来!突然,那一种思念在我心底油然而生!我想念出差在外的丈夫来了。虽然平时我和他之间总会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总会为了一件小小之事而为自己的观点力求对方照同,面红耳赤不在话下,更是一连几天都不会和对方主动打招呼,但此时却念起他来了,想到了他的大男人主义;想到了他孩童般的顽皮;想到了他的愤怒;想到了他的欣喜,想到了他的专横跋扈,也想到了他的善解人意。想着想着感觉他站在我身旁,闭着双眼一起吹着轻微的夏风静静地分享这夜晚里唯独的自然弦音。不晓得他在另外的一个城市是否也听到了鸡啼声,是否此时的他也想到了我,或许工作了一天累了的他,早已酣然入眠那高楼耸立群中的一个小阁子里了……
我回过神来,眼光放弃了路灯下的注视,我想尝试一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于是我选择向最远的地方望去,那是一片漆黑的椰子林,此时已看不清椰子树上长长如利剑般的叶子了,只感觉到它的存在而已,也感觉到此时的椰子树正在贪婪吮吸着夜间的露水,以足够滋润的身姿为明天向人类呈现最为生机勃然的面貌在养精蓄锐呢!
椰子林的后面是一个古老的乡村,我想:此时山村里的鸡啼声必然是连绵不断了,因为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对农村的一切事物规律都有着一定的了解。
乡村的夜晚,在入睡后所有的灯火几乎都全熄灭了,在没有月光的乡村夜晚,黑得象无底的深渊,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小时候的我胆子特别小,却总爱听些神鬼之说,夜间起来方便都得有爸爸或妈妈带着,即使是在有月光的夜晚也不敢自己一个人下床更不敢跨出房门半步,特别是听到鸡啼声后就特别的害怕,总怕鸡啼声过后,那个传说中即将离去的女鬼穿着一身白长裙、披着一头乱长发、伸着个长舌头、长长尖尖的手指甲、一张灰白脸上一声阴冷的长笑,会突然的蹦到我面前或身后再或左或右,即使有妈妈在身旁,我也都从来不敢睁大眼睛望着四周,甚至有时是闭着眼睛在小便,总感觉有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就成了个白色幽灵,它总跟随着我,因此一听到鸡啼声,先是自家的鸡叫,随着是邻居家的,再是听到村里所有的鸡都叫了!那是一声声,一阵阵,由稀至杂的声音在争先恐后着,那感觉就象是催命来了!我毛骨悚然!!!想想那么美好的夜晚,却被我幼时模糊的意识亵渎了!
忆我孩童时,妈妈是个养鸡能手,家里有几个很大的鸡笼,大概有一百几十只鸡吧,很兴旺。逢年过节爸爸总让我们在鸡笼上贴上“六畜兴旺”的字样。那时家里经常杀鸡吃,鸡肉很脆很香。但就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劳累了一天的爸爸妈妈睡得很香,那几笼鸡全被小偷掠走了,一只没留!早上起床看到一片狼狈!鸡没了,鸡笼也破了!妈妈象孩子般哭着流泪着,还自言自语地说些我听不清楚的话语,爸爸则在一旁对着天空悲愤地痛骂那些没良心的小偷之话,时而叹气地呼唤着那几只他以为荣的公鸡的名字,我们几兄妹都楞了,不相信地站在那张大着嘴巴看着空无一物的几个鸡笼!从此后,家中的鸡笼里就很萧条了,好几年的时间总养不了几只鸡,要么不见长肉,要么就很容易死掉,也很可能的是应了些所谓的玄学吧!我也搞不清,只是记得当时一下子没有看到鸡在身旁走来走去的觅食着,感觉好失落,好伤心!,还曾记得,半夜听到了鸡叫,妈妈和爸爸竟然摸黑起床走向鸡笼,岂知是别人家的鸡在叫,他们竟无言以对……好几次的这样的举动都被我觉察到了,让小小时的我就知道什么是不舍的情怀了!
很多年以后,工作以后,有次随位朋友到乡下过夜,夜间又听到“喔 喔 喔”的鸡啼声 了。我听得很清楚,就如小时听到的一样,但竟然没有心惊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很幽静雅致的心情在聆听着,还不解兴地拍醒了身边的挚友,“听,鸡叫了!”她揉了揉眼,嘟哝了句:什么啊?鸡叫?你没听过吗?奇怪吗?神经啊?真是痴人呢! 不知那时,我竟是对这样久违的夜晚欣喜不已!没有一丝毫想到传说中的女鬼,而是闻到了鸡啼声召唤下一种原生态的乡土味道在激烈的颤抖着,听到那和谐奋斗、追求着幸福的快伐,正谱成一旋律悠扬的乡村进行曲在奏响着……
古人有“闻鸡起舞”雅兴,是的,此时的我真想仿学古人之雅兴哦。
忽然,我脑中闪过一个年轻舞者坚毅的面孔,那是中国舞蹈界曾经著名的但已经逝去的陶金,“闻鸡起舞” 这具有幽幽沉沉的气息中却又似是随意张扬舞动着的古典舞蹈,正是他在舞台上的经典巨献!从此,我便记住“陶金”这个名字,他的英年早逝让我无限的惋惜!我在想:那一年的他在构思“闻鸡起舞”这舞蹈时,是否也在一个幽静的深夜里聆听到了阵阵的鸡啼声而突发灵感?我想是的。
我的思想一直停留在陶金的身上。我望着天上的繁星,那似是陶金闪烁着的眼睛;今晚天上的白云显得格外的洁,其轮廓显得格外的明显,净空、白云、柔和的月光以及星星点缀着的和谐之美让我心中泛起层层的诗意,我无限羡慕的望着美好的它们,突然想起陶金在“闻鸡起舞”中就是身着白色的长袍;我望着天上的一朵白云,那似是陶金舞蹈中情绪收拢时浑圆的身影;我又望着另一片白云,那又似是陶金舞蹈中激情高昂时挥送着的长袖……
“喔喔喔”的鸡叫声打破了我的想象,我心里又禁不住的笑笑了。
是的,在这个城市深夜里的我听到了这么个不加修饰的音声时,即使它很单调,我却莫名的激动起来!感谢它能让我带着一颗安然的心再次激情地触摸我怀旧的心弦;我仿佛已经领悟到了鸡的无私奉献精神;又似看见了父老乡亲那似是老公鸡那羽毛红般的脸;还有幼时的我在晚日余辉的照射下,一只弱小的手里却尽力地贪婪地握着满满的一大把稻谷随高往低向地面奋力的洒去,在薄弱的夕阳红里就象是金色的雨点在坠落着,随着嘴里“咕 咕 咕”稚嫩的呼唤声,一群大鸡、小鸡蜂涌而聚……
本文已被编辑[萧月月]于2007-3-9 22:56:4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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