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对于诸如“吃饱了不饿,睡足了不困”这样的话,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以为是错话,因为没错,所以正确。吃饱了当然不饿,睡足了当然不困,所以这样的话说了也等于白说,类似这样的话虽然正确,但因为无用,所以称之为“正确的废话”。
仔细观察一下,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类似这样“正确的废话”不仅广泛存在,而且甚为流行。会场上有正确的废话,行政公文里有正确的废话,报纸上有正确的废话,就连一些电台和电视台主持人现在也经常变得彼此打趣、贫嘴和扯闲篇,废话不绝。
当然,“正确的废话”,这些一点错没有却也一点用都没有的话在不同的领域表现为不同的版本,最流行的版本无须回避,当数官场,比如,一些官员用“什么挣钱就种什么”来号召农民发家致富没有错,但是农民要知道什么挣钱还用你来动员吗?……
当专家“王顾左右而言它”,一般是为了掩饰腹中空空;老百姓废话连篇,絮絮叨叨,除了必要的寒暄之外,最多让人感觉有卖弄嫌疑。而官员说废话,大抵是为了自我安全,见风使舵,怕“祸从口出”。虽然是废话,但它正确,虽解决不了问题,但也捅不出乱子,既不得罪群众,也不得罪领导,保险。再则,说这种话不用伤神费劲,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别人怎么说,我也怎么说;这里这么说,那里也这么说,省事。
于是,中国特色的一大亮点之一就是我们的官员在正式场合很少说错话,也不会说错话,最多就是读几个错别字。因大凡领导讲话,别说长篇报告,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仪式都是有稿可依,有的连“起立”、“坐下”、“请举手”、“请鼓掌”、“接下页”等主持词和提示语都写得清清楚楚。在此情形下,只要不是笨得无可救药,还有哪个领导会出现口误呢?
与其相反,在电视、报纸、杂志等新闻媒体上,我们经常会发现国外的一些官员们常常在一些公共场合下说错话,就连一些大人物,如总统、首相、部长等名流,有时当众说起话来也很随便,有的甚至信口开河,当然,说错话也就成了常有的事。美国总统布什就是经常在外交场合不是把人名弄得张冠李戴,就是把地名叫得南辕北辙,虽然经常一时难堪,但还是我行我素。2004年9月在江苏南通举行了一个“首届世界大城市发展高层论坛”,据中国记者报道,在25个国家的近60名市长(或市长代表)聚集的这个国际论坛上,“中国市长们的发言水平与其他国家的市长或市长代表有明显的差距,亟待提高”,“中国市长发言时不讲场合,千篇一律,用的全是国内政治生活中长期使用的那一套‘话语系统’”,叫老外们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由此看来,“正确的废话”在中国是因袭相传,是文革遗风至今不绝,不仅其产生的土壤和条件还没有真正根除,而且“正确的废话”依然有市场。
鲁迅先生曾经教导中国人如何做到既不昧着良心说假话又免遭事主痛扁,其办法就是“这孩子,呵呵呵,你看多么,呵呵呵!”说穿了其实就是打马虎眼,既无论点也无论据,只顾大量使用语气助词和感叹词。用这种方法说正确的废话在上个世纪也许还能应付过去,但在今天看来恐怕就太缺少技术含量了。因为现在中国人的说话水平早已不在这一档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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