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看到这两个字是不是就会想起;三月。烟雨。杨柳。客舍。春暖。花开。小桥。流水。人家。……。事实上江南原本是个普通的词而已。
同样,程尚也只是两个普通的字而已。同样它们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起:烛火,马匹。星星。天空。孤独。夜暮。大地。村庄。时间。年代。梦幻。镜子。哲学。宗教。……。程尚也许无意成为某种具有标签性的民间之物。但是,很不幸他还是有了标签。对于我们,他的标签就是程尚。
走近程尚的文字,我们重新有了阅读的伸张性以及愉悦感。它们让你重新知晓阅读的确是件美好的事。就像桃花开放那样动人。
如果仅仅因为动人,那不是词语的本意,我想也不是我们所期望的本意。一如我曾说过的,对于程尚,词语也许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纠缠。而对于阅读的我们,它们则是穿越而来的悲悯。时间在程尚的标签下拥有了绸缎的属性。光滑,冰冷,起伏流动。还像目的明确的万世之风。吹拂所有需要被重新排列的人物,地址,事件。
那些疑是虚拟的事件,被清澈而动人的擦亮。靠近它们,是不是忙坏了你?我们措手无策的被击中。来不及好好在那些被月光晒蓝的垄上把所有的麦粒清楚的分辨。季节已经混乱的到来。停下来,烛火一直在对岸。然而如此生痛的幸福。
这些阅读将被距离深深阻隔。而且也是我们愿意被阻隔的。人类只有在不断隔绝的道路上才能愈走愈近那条通往对岸的道路,否则将被视而不见这才是最深的阻挠,而不只是欲擒故纵的阻隔。我们在通往自已的道路上需要这种欲擒故纵带来的愉悦感。
对于文字,对于仰望天空,同样至关重要。阿美苦恼于她的读不懂,却不知这恰恰就是文字的漏光处。如果一眼到底(我与你打赌一块钱),你还会不会这样不肯离去不能左右的徘徊。
在词语上盖一张无表情的面具是最好的方式。那样的面具让人想起桃木以及大地上最早的神秘性,也许我该说它是人类长久聆听的某种神性。无疑,程尚帮我们做到了这一点。他是那个未被取下面具的灵魂。在他之下,我们的仰望被分开细雨般那样蓄满了美好的忧伤。这是世间绝美的一种感动,因愁而性感而美丽。
这是我们不由自主不为目的而靠近的园子。最纯粹的喜欢,就是众神,就是万古吻合的深情。
程尚在某个时候也许已成了所有虔诚阅读者的人质,所有庞大的,热忱的阅读使他不能制止的成为我们所标签出来的程尚。也许这不是他的本意,然而事实远比假设对人所生成的陌生感要来得汹涌。这是必须承认的结果。
茶马提到“再现说”,的确正如她所讲的是恼人的。稍知文学理论的人都知晓再现说与表现说一直是存在争论的两个观点。有人用镜子比喻再现说,有人用烛火比喻表现说。无任哪种,最后的答案都表明这世界是永远存在矛盾性的,这又是最基础的论题。如果仅仅做为一个辨论案题,它将是最好的,它让正反双方在辨论的过程中不断的被知晓被充盈。然而做为文学的根本墙址,我认为是不被接受的。
文学需要优美的缝合。你将发现程尚所训养的词语中镜子以及烛火无处不在。如果仅仅从做为文字工匠上来说,程尚无异是那个得到大地最多回馈的那个。正如程尚在《相信》中所讲:
“但是我更相信那张破旧的桌子
它被暗淡的日子擦亮
是的我相信
坐在桌子旁的小孩会变成诗人”
回归最初,人的最初,应当是诗人。彼时,有雨刚落,有风吹拂。
圣经,生物学词典,古希腊哲学,存在主义,印度梦幻世界,火的精神分析,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这是程尚提到过的七本书。他说:时不时的要去翻翻,并非做学问,只是想念。
这几本书除了圣经与博尔赫斯,我都没有翻过,但我想,它们可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永恒,存在,孤独,还有深美。死亡是永恒,也是存在,也是孤独,以及深美。它们在程尚的小说中无所不在。但是,很明显程尚并不关心死亡本身。
他所关心的仍然是关于事物的本源,现实与梦境对于他来说没有界线,同样死亡与活着也没有界线。在他的小说中我们所要知晓的只是如何不要丢失掉某场深情的哲学遭遇。或者说属于自已一个人的村庄。程尚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守夜人。
故乡是很容易走失的。轻轻迈出一步,也许身后就是空无一物的空荡。多少年来,人们一直在找寻回归的道路。无论绘画,音乐,文学。
起初,我们都曾有一条路通向自已,这是明白无误的温暖的道路。但是,它是游动的妖邪的蛇,一不小心它就深深的掩藏起来。剩余给我们的只是久久寻找的过程。在这个可怕的忧伤的寻找过程上,我们与程尚相遇,依附于他,我们将与他一起寻找。这就是程尚成为标签的莫法处。
后记:程尚,来自江苏某个盛产稻谷的小镇。2006年开始写博,所有知晓他的人都不由自主承认他是真正遗落在民间的才华横溢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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