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习俗深处的枯枝
沙发低矮。背后的大窗外,草坪、麦田,油菜花渐渐盛开。远处的鞭炮声,时断时续,从大年三十抵达今天。每年的春节都是这么从冬天里走出来的。
我们坐下来。老张和老王问我:“年 过的怪好吧!”
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们。
在中国这个盛大的习俗里,放炮、走亲戚、压岁钱,这些美好的记忆从我记事起,就植入我的心部。每逢过年,从初二到初七初八,穷乡僻壤、大街小巷到处游荡着走亲戚的人。几千年了,都这么川流不息。
为了不扫他俩的兴,为了新年有个好的开始,我不能对他俩说:今年,我多了一些忧伤。
我看见路上的人,不停地走,不停地换来换去,生了死了,一代又一代从《论语》的经典名句---“礼尚往来”里走来,象鬼火一样都一晃而过。
80年前,我所见到的礼物是一封红色包装的四四方方的果子,在亲戚之间提来提去。后来换成汤圆和白糖,再后来是水果和包装精美的食品。现在,路路都是人流车辆,礼品的花样也不断翻新。随着国家反腐败的手腕,日益用力,瞧领导则需要进超市买得一张购物卡,上千上百,金额不等。借助春节,这片亲情的放大镜,以图循环在来年的权和利,都事事如意。
我对任何形式的春节礼物都司通见贯了。到底是什么勾起了我的忧伤?
对面的老张,还是一头白发。目光一直这么坚定,似乎时间都无法让它腐朽。我知道,这种神色和他多年来从事的圣贤教育有关。自从大半个河南的圣贤教育遗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的眼中总射出这种光芒。最初,在诗社和他相识,他的眼光如他的诗技一般,刚性有余,韧性不足。他的善良也是以后发现的。他先后送我《华严经》、《楞严经》等十几本书籍,他想用最经典的佛学名著打开我的智慧。也许从我真诚地称呼他为张老师起,他的目光就丰盈起来。我跟他住进安徽和河南的净土寺院,聆听中华圣贤文化的倡导者---大德高僧静空法师的讲座,到庐江“中国传统文化传播中心”,聆听蔡礼旭老师的演讲。是的,这道不朽的神色就是从静空教授和蔡老师那里传接过来的。然而,曾经被我引以为荣的目光,如今,却成了我忧愁的原因。
我躲开老张的那道目光,无法躲开我的忧愁。顺着寥峭春寒望过去,北边很远的那个鸟巢骑在高高的杨树叉上。我想,整个世界就要变绿了,而那个鸟巢的枯枝能随春天发芽吗?
我说:“张老师,你知道不知道?于丹讲了她的《论语心得》,就火了。现又讲《庄子》。”
他欣慰地笑,扳着指头说:“还有一代宗师南怀瑾…·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凤凰台的…”张老师欣喜地数着,如此多的人一个个经过他的指头。我只记得这两个大人物。南怀瑾的书我看过一本。见过电视播放徐光春在郑大谈传统文化的新闻。
“张老师,我不喜欢于丹,不喜欢南怀瑾。对你,我不想隐瞒我的思想,我有数不完的忧愁正是从他们脑海里浮起来的。一片乌云,漫天幽暗,笼罩了我的这个春节。”
此话一出,张老师、王老师,还有我,都被惊呆了。他们急促地打量我,似要挖出我的异端。
窗外,一阵剧烈的鞭炮声一停。我向他俩说了一句震耳欲聋的话:“我要猛批于丹。”
本文已被编辑[纯白陰影]于2007-3-5 23:22:5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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