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
——我爱娃哈哈
风梳线柳,雨弄新晴,烟草芹泥软。
吊帘半卷,寒轻透、午梦醒来春浅。
薄阴庭院,闲听得、悠悠箫管。
送暗香、墙角梅开,可是佳人面?
犹记那宵相见。便诗题细品,浑忘更箭。
情牵人远,难言者、辗转唇边书简。
真还是幻?天涯远隔、梦都易散。
但奈何、一种相思,咬破经年茧。
《解语花》。很喜欢这个词牌,初看此名字,第一印象却是感觉有很多很多的故事,纷纷扬扬地飘坠,而最终,竟寂寞成密密藏藏的心事。叹息之后,无语——谁是解语花,凭谁解花语?后来知道,解语花一词出自《开元天宝遗事•解语花》:太液池千叶白莲开,帝与贵妃宴赏,指妃谓左右曰:何如此解语花也!调名据此而来。今细读“我爱娃哈哈”君之《解语花》,竟喜之若甚。想必是为酬知己而作,词中幽幽又柔柔的情怀,淡雅精致,含蓄委婉,让人读之欲舍难弃。
此词开篇以春景作序,借一个午梦为线,表达了作者对梦中伊人的一片相思与惦念之情,整篇章法严谨,笔力浑深,作者用词精炼,遣句流畅自如,缠绵婉转,以景衬情,喻情于景,读来动人之至。
此调以春景入词,起句“风梳线柳,雨弄新晴,烟草芹泥软。”之“梳”字,便显出风之柔和,许人以温柔的心境,而“雨弄新晴”,此“弄”与“花弄影”有异曲同工之妙,“芹泥软”,则生动形象地道出雨后新晴之景状,春天清润的感觉即在眼前。全词之温暖润酥的基调突现而出。春天,本来是思念的季节,作者的立意并不新奇,但是作者却能以独到的心思,用春天的普通的景致把梦境衬托得自然而不落俗,可见作者对词境及用语的驾驭相当纯熟,随手拈至毫不刻意。下句“吊帘半卷,寒轻透、午梦醒来春浅。”笔调一转,让人不由自主地进入词里,感受春的微寒气息,与上面的景致互相呼应,而午梦之句,则由实景入梦,从实至虚,很自然地把画面过渡到梦境里,为下句的思念佳人作了很好的铺垫。
“薄阴庭院,闲听得、悠悠箫管。”此句悠闲又惬意,一如轻箫清笛,吹过心田的那种感觉。上结“送暗香、墙角梅开,可是佳人面?”梦境里,梅开暗香来,似见佳人面。梅,一向被视作清香高洁,超凡脱俗的象征。古今咏梅诗词数之不尽,“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梅,是雪里盛开的仙子,清雅脱俗,作者以之喻人,可见那梦中伊人在作者心目中不一般的地位。上片的句子拆开来看,似平淡无奇,但用语隽秀,雅致淡然,层层渐入,让人从清澈澄明的春景走入到梦里,随着作者笔下绵邈的情绪而起起伏伏。词之上结,让主题呼之欲出。
犹记那宵相见。便诗题细品,浑忘更箭。过片自然而不刻意。笔锋一转,便回到共品诗题的时分,“浑忘更箭”,很形象地表达了出一种浑然忘我的沉浸境界。“情牵人远,难言者、辗转唇边书简。”作者虽与伊人相隔千里,仍两情相牵。古人托鸿雁传书,今付诸唇边寄之书简,词者辗转迂回之情思,可见一斑。此二句,作者是直抒情臆,刻画的感觉极为生生动,既直露而不失韵致。
真还是幻?天涯远隔、梦都易散。真幻一问,带着满是惆怅的思绪,在空寂的描绘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一份无奈的情怀,但作者所用笔调轻灵有致,让沉重的感觉变得婉而不哀。天涯远隔,逝水东去,梦后的清醒,有一种让人心疼的苍凉,一如“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的怅惘。“但奈何、一种相思,咬破经年茧。”此结大妙,作者用拟人的手法,把心中的相思抒发得淋漓尽致,如破茧的蛹,脱困而出。作者不直述相思之意,却把那种感觉拟化为人。一个“咬”字,令词之意韵尽出。此情此相思,若隐若现,仿佛经年萦绕,不曾与弃。解词析意,实难剖得其意十一,此中深意,大概只作者及所寄之人才真正懂得的了。
王国维《人间词话》道:“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其实,作者此篇,整首词看起来,内容也极为平常,梦里伊人,回忆与思念,都是古今恒久不绝的话题。但作者也以此“境”胜之,巧妙地把其中的情与景细腻地结合起来,把一份缠绵悱恻的情怀描画得如此动人,情与景交融,语浅却意深,自然浑成。当是一首不可多得的成功之作了。
多情月照花间露,解语花摇月下风。读罢此寄人之作,但觉余香萦绕,经久不散。想必所寄之人,亦如此吧。诗词皆为知音寄,得此知己,此生当是无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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