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东风随月老,多情误了韶华。放逐残梦各天涯。知留无限恨,白云万里家。
辗转红尘非宿命,人情淡若清茶。满目春光似烟霞。任凭前缘尽,此生嫁梅花。
——落梅•《临江仙》
落梅回到了无锡,又见她许多作品,见她的文字心总是会跟着潮湿,仿佛雪中的翅膀,想飞总是飞不高。人有的时候没有原因,乐意将自己的心情沉浸于那种古典的忧伤。
女人总是想回到远古,想要远离尘世,并不是红尘喧嚣,而是红尘太过多情。多情是心,无情的是风,是雨,是雪,只有相爱的人才能赋予它们灵魂。生命有了灵魂才会多情。文字是赋予着人的灵魂,绣着灵魂的文字是多情,纵然忧伤。然,多情总是被无情恼,纵然且听风吟,焚香听雨,雪映梅花,凋零的是诗,是女人的容颜,是一颗善感的心。就是那多情误了大好的时光。回首:时间很旧,韶华老去,却仍放不下心中的梦想,所以忧伤,所以逃离,所以倾泻……
“人随风过,残梦未醒,只有暗香独自跌落。”说的是梅。有人将梅的精神系于一生,我半生爱梅,爱与“梅”有关的一切。
落梅,是一个终生与梅萼相伴的女子。她的那一缕诗心,穿越楚辞汉赋,流经唐诗宋词,飞度千山碎雪,抵达繁华的今世。就是那个多情而包涵清幽的女子写尽时间冷漠,连偶尔的暖色也是清凉的,透着雪色的清凉。也罢,在这个浮躁的经济时代,有人能在凡中脱俗,能在雪中傲立,也是贵以难得了。我不说感动,但我有必要让自己贴近一种冷色的温柔。
今生,我怕是不能与梅相守了,只能远观,因为我担心红尘俗事沾染了梅的清白,玷污了雪的清寒。你看,春雷响彻云霄,雨季重来,我还在想念去冬那场落在异乡的雪,我还在奢望一场雪落在春天。因为,雪花不来,纵然梅开,花也不香。
多次写梅,却不及落梅的半点粉红。她是喜白色的梅的,我最喜的是粉梅,红梅。喜欢红白相间的分明和亮丽,喜白雪映红衣的素香,喜白雪的清绝、梅的风雅。雪是无语的,梅却是多情的。她的多情是一种无声的语言,并不是那种默默的含情,而是那种直抵人心的夙愿和冷艳。
横斜清瘦团玉娇,素瓣掩香蕊生俏。人在红尘心亦累,踏雪寻梅春不老。
其实我并不喜欢弄吟古典诗词,因为不喜欢古典诗词的太多的平仄韵律的束缚。但每每她的诗词,无论古典还是现代,无不透澈着古色的忧伤。就连赞美都是潮湿的。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将人生的底的与秋色与雪色相联起来,莫非是她真的看清了人情的淡漠?
我追溯的不是梅落的忧伤,而是落梅的清淡和冷绝。读她,还有什么比“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的开脱与怜惜而寡淡呢?纵然白发三千长,我们还是不可能抵达古典的魏晋玄风,唐月宋水。梅自千年来,江南君所有,江南月所有,江南雪所有。惟有那数不尽的白雪皑皑,春水悠悠留给那临古颂经的落梅。
落梅若是那踏雪寻梅之人,那么我就是尾随而去的隐者。她寻的是隔世的遥云,浮游的仙境,我觅的是时间知音,琴瑟合鸣。
我知道梅开在属于它的地方,梅岭、梅峰、梅林、梅溪、梅径、梅坞,梅镇……都可以有梅的踪影。但我最喜还是梅开在园子。喜欢“梅园”作为梅开的地方。素有梨园,清有竹园,雅当然是梅园了。
若去梅园。不必携带匆匆行色,也没有必要怀揣落寞,可以暂时放存一段相思,然后,轻叩虚掩的重门……庭院深深是落尽繁华的荒芜,我要的是纷纷絮雪间清淡的幽香,或许能拾得苍茫岁月中繁华的背影。
那背影呈现的时辰,只要一缕风的抵达的时间就好。风所抚摸之处,雪轻轻落下,然后是花瓣,最后是暗香离开枝头。香是有生命的,我采摘过大把大把的迎春花,它们开在枝头的时候娇媚可爱,一旦花朵离开枝头,不到一枝烟的工夫,花就没了生机。那一刻,我觉得践踏了许多的生命,仿佛听见了花的尖叫和香的挣扎。所以,梅应该开在园内,授人看管,只可远观,不可近触。
梅园春秋,象不象人的一生。被掩的是人的心,被锁的是人的情,开放的是人的欲望,凋落的人的容颜。此刻,我明白了我为何独独喜欢那个“清”字,原来它被我无数次形容过梅的清高、清洁、清冷、清淡、清香、清绝、清幽、清澈、清脆、清静、清苦、清凉、清明……
一生中有能够相守的人并不多,维系的多是责任和义务。生活中,要做迎雪树梅之人太难,索性我不贪恋红尘绝傲,只寄素心一茗,且歌且行。只是那落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不再写清绝傲心的文字,不再将清心深掩,将自己年轻的生命到达春意盎然的地方。
“江南梦逸,云水声寒。”她说她今生只愿做一剪轻逸的梅花,在风雪中傲然地绽放,带着今生的夙愿,带着隔世的幽香。但我还是喜欢“清心水现月,疏影博暗香”的禅意芬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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